兩個月過去,我確定,主系統(tǒng)全面崩盤了。
問我怎么確定的。
兩個字,感覺。
沒了系統(tǒng)時不時的吱哇亂叫,我情緒穩(wěn)定不少,一整個神清氣爽,面對秦知隨時的碎碎念叨,我都能夠心平氣和由他去了。
少玩游戲。
多出去逛逛。
多吃點飯,不許挑食。
無非就是那幾句話,多聽幾次也不會漲幾兩秤,跟我爸似的。
等會兒,正常的父親,是這樣念叨自己女兒的嗎?
這一次針對唐彥峰,我不打算出手。
唐彥峰,必須死在唐序第手上。
如果一定要說出個我的私心的話,不想讓江邢廷擔心。
江邢廷管理整個集團,平時還要為我操勞,只為了看看我,帶點禮物,江邢廷從國外飛回來,時差還沒倒,又馬不停蹄飛往另一個城市,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經(jīng)不住折騰,還得秦知時常勸著。
等唐序第快速成長起來,找唐彥峰算完賬,我要帶著江邢廷好好休息休息,經(jīng)歷過那么多個世界,除了系統(tǒng)任務外,我還沒怎么出去好好看看風景呢。
也不是,裴青魚在的時候,我玩得挺歡。
裴青魚...
我好像又感知到裴青魚抱著我,逐漸流失的體溫,她貼著我耳邊說了句什么話,當時世界顛倒破碎,我沒聽清她的低語。
但我明白了,裴青魚,是當初的裴青魚。
當初,我和裴青魚兩個從大山深處逃出來的未成年,相互扶持,白手起家,一點一點往上爬,建立起屬于我們的商業(yè)帝國。
真的好不容易啊。
才起步時備受冷眼,為了拉資金,不知因為喝酒進了多少次醫(yī)院,我的身體也是在那個時候沒日沒夜的操勞中垮了,當系統(tǒng)提示任務完成時,我的身體迅速衰敗,裴青魚握著我的手跪在我床邊哭,求我不要離開她。
明明只是一場任務而已。
今晚,我夢到了裴青魚。
還是之前發(fā)現(xiàn)主系統(tǒng)出問題時,我出手的那個世界。
世界坍塌,雀鳥驚飛,四散逃命。
可是,能逃哪去呢?
周圍嘈雜,裴青魚跪在我身前,緊緊握著我的雙手:“你,過得開心嗎?”
我不知如何回答,別過臉。
“姐姐,你有沒有一絲后悔?明明這一世我倆可以好好生活在一起,明明完成任務后和我選擇一個不錯的世界養(yǎng)老...”裴青魚捧起我的臉,強行與對視她,“殺了我,你真的不后悔嗎?哪怕一瞬間?”
兩行清淚從裴青魚眼角滑落,滴在我的唇角,流進口中。
好咸,好苦。
“是不是,我永遠無法與那個人相比,你藏在心中很多很多年的那個人?”
沒有。
裴青魚,是不一樣的。
“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阿姐,阿姐不會主動對我笑,不會將家中賣錢的雞蛋偷偷煮給我吃,阿姐沒有你那明亮的雙眼,她在不覺中由被壓迫者轉(zhuǎn)化為迫害者,早就被村里害人的俗世俗規(guī)吃了。”
“我還知道,你心底藏了一個人,你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執(zhí)著、悔恨,全部來自于那個人,你迫切的想完成什么,有時候我甚至感覺你在透過痛苦的我們,祭奠那個我從未見過的人。”
“姐姐,你可不可以,也試著將我放在那個位子,將我看做那個人?”
不可以,裴青魚,不同于任何一個人...
“姐姐,我是不是永遠不會成為你的首選?”清澈的眼淚逐漸染紅,染得裴青魚雙眼猩紅,“若將來那個人重新出現(xiàn)在你面前,是不是,你還是會選擇再次拋棄我?”
我不知道...
“所以,那個人與唐序第相比,你會選擇誰?”
唐序第,是誰?
“姐姐,你忘了?唐序第...是...”
住口!
我驚醒。
唐序第從地毯上爬起來:“主人,怎么了?”
我揉了揉眉心:“睡你的。”
“哦?!?/p>
唐序第又趴回地上,睡著了。
年紀小就是好,倒頭就睡。
我翻過身看向窗外,圓月高掛,繁星點綴,樹影映在窗戶上,搖搖晃晃,好似夜風對我說,快來玩呀,快來玩呀。
我?guī)缀醪辉趺醋鰤?,是不是因為今天想到了裴青魚,所以夢見她了?
那是,裴青魚想對我說的話嗎?
應該不是吧,裴青魚舍不得對我說重話,更別提將我放在兩難的位置,在我決定前,她會替我做出最有利于我的決策。
至于那個人,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就算付出生命,我也要護住。
對不起...
算起來,唐序第來江家兩個月了,這期間伙食好,唐序第圓潤不少,也長高了,抱我明顯輕松很多。
說我壓榨童工?
拜托,我常年不運動,別看這具身體比唐序第長幾歲,身高體重差不了多少,收容她在江家臨時住著,廢物合理利用而已,我這兒又不是慈善機構(gòu),白吃白住不符合我商人特性。
我檢查過,全身肌肉完全沒有萎縮跡象,江邢廷有在好好養(yǎng)育孩子,是個頂頂好的媽媽。
今早吃飯,江邢廷問我想去學校嗎。
我活了不知多少年,什么苦都吃得下,就是吃不了上學的苦,果斷拒絕,轉(zhuǎn)頭看到一旁吃飯的唐序第,指著她道:“送她去吧?!?/p>
江邢廷驚訝一瞬,看我不像在開玩笑,吩咐秦知去找適合的班級。
我知道江邢廷為何驚訝,這段時間,我對唐序第非打即罵,稍有不順,抓起身邊的東西朝唐序第砸去,一開始唐序第還會躲,挨多了之后發(fā)現(xiàn)她不躲,我只砸一下,她躲,我砸到她疼得趴在地上才會收手,便不躲了。
砸久了,我胳膊累得酸疼,無聊,這幾天沒怎么砸唐序第了,只是嘴巴上不饒人。
我才應該驚訝好吧,一個差不多大的小孩喊自己女兒主人、有時還涉及人格侮辱,江邢廷沒阻止不說,還挺開心,又給我添置了不少好東西。
唐序第聽到我讓她上學,嘴里的飯顯得沒那么香了。
明亮的教室,朗朗讀書聲,老師傳道受業(yè)解惑,唐序第坐在講臺下汲取知識,擁有能夠掌控未來的能力,唐序第做夢都不敢想。
我叫住秦知:“乖乖,有條件的?!蔽颐菩虻谀X袋,“主人不養(yǎng)廢物,直接上四年級,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期末成績必須拿到全年級第一,否則...”
唐序第眼里的光在我說“全年級第一”的時候熄滅了。
江邢廷準備的學校絕對是全市最好,雄厚的師資力量,里面的學生也不會差,天才后浪齊聚,唐序第從未接受過基礎(chǔ)教育,一去就是四年級,跟不上學習進度。
何況,距離期末,只有三個月了。
好久沒見到唐序第天塌下來的表情,我多吃了一碗飯,江邢廷立即讓秦知照我說的辦。
我指揮唐序第收拾她可能用上的東西:“這段時間你住校,需要學習方面的工具、資料,告訴秦知,他會找,拿到全年級第一之前不用回來?!?/p>
唐序第松了口氣。
“拿不到,回唐家?!?/p>
唐序第咬牙:“好的,主人?!?/p>
時間緊,任務重,唐序第下午就背著她的行囊去學校艱難前行了。
唐序第不是趁機躲我,而是她知道達不到我的要求,她用盡一切辦法也搞不死唐彥峰,拿不到那件東西,她的寶藏。
唐序第上學,江邢廷上班,秦知被我打發(fā)跟著江邢廷,我在家躺平。
躺平久了,也無聊,我將目光移向我的腿。
這雙腿肌肉保養(yǎng)得當,骨頭也沒多大問題,按理來說,適當刺激,應該可以站起來。
我在網(wǎng)上訂購了一批銀針。
連續(xù)近一周的提插捻轉(zhuǎn),沒啥感覺,倒是抬胳膊都費力。
算了,愛咋咋地。
無論我怎么回憶,腦袋里也沒有三年前的任何相關(guān)記憶,能查的都查了,江邢廷只知道出事地點。
唐家祖宅。
?
原主怎么會去唐家祖宅?
原主和宋閣鳶到底是何關(guān)系?
隔了兩個省,一個小孩,如何獨自去往那么遠的地方,關(guān)鍵是,當時江邢廷完全沒有察覺原主離家。
提到這件事,江邢廷頗為不爽:“唐彥峰死了老婆不見半點悲傷,趁機敲詐一筆,老娘這幾年不得不同唐家合作?!?/p>
“有把柄被他抓住了?”
“那倒不是?!?/p>
“那為何還要聽唐彥峰的?”
“因為他善?!?/p>
我聽出江邢廷的敷衍,沒再繼續(xù)追問。
“媽媽這兩天有些忙,有事記得找秦知?!?/p>
“好噠,媽媽注意安全?!?/p>
“謝謝寶貝?!?/p>
江邢廷抱了抱我,走了。
秦知跟在后面,送江邢廷去機場。
今天天氣不錯,我一個人在家,沒人跟著我,我打算去唐家一趟。
說走就走。
唐家,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西邊偏院有一處墻,被雨天倒下的樹砸了個洞,太偏僻了,再加上那里住著的是唐序第,除了最開始派人過去把樹清理了,沒人修補,那個洞一點一點被時間腐蝕,現(xiàn)在剛好夠我連人帶椅過去。
我控制著輪椅進了一間屋子,里屋東面的墻壁上掛滿了字畫,我憑著以前找過的記憶敲敲打打,一處花鳥字畫后的空腔音很明顯,我將字畫掀起,隨手撿的石頭猛砸墻壁,灰白色的粉末簌簌掉。
一桶奶粉罐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拿出奶粉罐將字畫掛回原處,奶粉罐放進輪椅下面的儲物箱。
我一直想不通,這個奶粉罐是如何出現(xiàn)在這兒的,若不是我有之前的經(jīng)驗,還不一定找得到,好像,剛好合適我目前手能達到的適宜高度。
我環(huán)視四周,陳設(shè)沒怎么變,比記憶中更新一點。
嗒,嗒。
腳步聲,有人來了。
家徒四壁,我無處可躲,干脆出門,與來人撞了個正著。
“你怎么在這兒?”
“你怎么在這兒?”
我微微瞇眼:“唐序第,我說過什么?”
唐序第背對著日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你來我家干什么?!?/p>
我不想和唐序第過多糾纏,控制輪椅離開。
唐序第錯步擋在我面前:“你怎么進來的?”
“讓開?!?/p>
唐序第的目光一刻不移停留在我身上,我控制著脾氣:“讓開!”
“你拿走了什么?”
我伸手去推唐序第,卻被她捉住手腕:“放手!”
唐序第松開我的手,我挺滿意自己的訓練結(jié)果,剛準備繞過唐序第離開,訓練結(jié)果一把抱起我放到幾步開外的階梯上,去翻儲物箱內(nèi)的東西。
體面,我要體面,不能在狗面前失了主人的威嚴。
我忍。
“唐序第!你敢!”
唐序第動作頓了頓,還是將東西都翻到地上。
一些零食。
“你買的?”
我很不爽唐序第的居高臨下:“我買的,咋滴?”
唐序第跨步半蹲在我面前,搖搖手中的東西:“都是你吃?”
“廢話,我買的,肯定我自己吃?!?/p>
“你乳糖不耐受,買奶粉干什么?”
艸,狗東西觀察真仔細。
“給秦知?!?/p>
“秦知不喜歡奶制品,因為他也乳糖不耐受?!?/p>
有必要什么都關(guān)注嗎,我才是你主人。
“唐序第,老子數(shù)到三。”
原本雄赳赳的唐序第聽到我的話,條件反射跪好,低頭:“主人?!?/p>
“抱我回輪椅?!?/p>
“好的,主人?!?/p>
唐序第朝我膝跪而來,我張開雙手等待她抱我,卻不想被她單手反鉗住我的雙手,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頜:“告訴我,你拿走了什么。”
眼前的景象突然黑蒙,我閉上眼緩了緩,睜開,對上唐序第怒氣沖沖的雙眼:“狗崽子不忍了?”
我呵呵笑個不停,笑得全身發(fā)顫。
唐序第皺眉:“你來我家干什么!回答我!”
我手上暗暗用勁兒,也不知道狗崽子吃的什么,勁兒這么大,掙脫不開,我兀得停止笑聲,直直望向唐序第:“你家?”
唐序第心里發(fā)顫,咬緊下唇,松開我。
我活動有些疼的手腕,抬手想給唐序第一耳光,對上她快要吃人的視線,算了,比武力,目前我的勝算不大:“你認可唐家是你的家,對于你媽來說,算不算背叛?”
我聽到唐序第咬牙的咯吱聲,酸得很:“你剛剛拿走了什么?”
“太過執(zhí)著不重要的事情,不好?!蔽覕偸?,“小孩,別太敏感,你這間破屋子有啥值得惦記?”
唐序第面露狐疑:“那你來這兒干什么?”
“懷舊?!?/p>
“懷舊?”
我沒給唐序第太多細想的時間:“還記得我倆之間的約定嗎?”
“你供我想學,我在十五歲之前搞垮唐家。”
我抬起手腕,下午兩點三十二:“這個點,你應該在上課,我記得下周期末考試吧?!?/p>
唐序第冷不丁打了個寒戰(zhàn),拿不到年級第一,所有約定通通作廢,唐序第一時忘了追問,干巴巴一句:“我可以?!?/p>
“光說不練假把式。”
我指了指輪椅,唐序第如夢初醒,老老實實抱我回輪椅。
我伸了個懶腰,控制輪椅往外走,唐序第跟在我身后來到那個洞邊,我朝她揮手:“主人走了,記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p>
唐序第望著江秊昑的背影,陰晴不定。
江秊昑,怎么知道這個地方?
我在床上躺到唐序第期末考試回來,斷斷續(xù)續(xù)扎了有兩個月針灸,感覺沒多大用處,腦袋倒是越來越暈了,特別是熬夜打游戲之后,應該是扎針耗氣的緣故,扎了總比沒扎好,萬一有用呢。
唐序第回來了,不方便扎針,休息幾天,暫時不扎了。
等待成績,總是煎熬的。
當然,是唐序第煎熬。
我每次對著她那張急出痘痘的臉,能多吃幾碗飯,江邢廷抱我的時候都說我這幾天長肉了,很開心又買了很多小玩意兒送我玩,還說過幾天給我一個驚喜。
成績下來了,不出所料,年級排名百名開外。
我看著成績單都樂了。
唐序第忐忑不安,見江秊昑笑了,懸著的心放回肚子里。
我笑著笑著突然停下,將成績單摔在唐序第臉上:“拖出去,丟回唐家?!?/p>
秦知上前來拉。
“主人我不回唐家!”唐序第抱住我的大腿求饒,她知道,她被送回唐家,說明她在我這兒沒了用處,唐彥峰不會放過她,“主人,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下次,我一定會…”
蝴蝶刀在我手中翻轉(zhuǎn),橫亙在唐序第脖頸處,唐序第下意識后撤,抱著我的手松了點力道,我上下?lián)]揮手:“拜拜。”
趁唐序第愣神,秦知拉開她帶走了。
江邢廷進門看到被扛走的唐序第,沒說什么,只是讓秦知把唐序第嘴堵上,別吵著我了。
汽車離開,我將視線移回,才發(fā)現(xiàn)江邢廷不知看了我多久,眼眶濕潤。
“怎么了?”
江邢廷眨眨眼,吩咐傭人將一旁的箱子打開:“這是才上臨床的機械外骨骼,不需要動手術(shù)做腦機接口,直接穿戴上,接觸皮膚便可幫助腿腳不方便的人們實現(xiàn)站立、行走,甚至跑跳,老師還說,一定程度上可以協(xié)助肌肉運動,防止肌肉萎縮?!?/p>
機械外骨骼,乍一聽感覺科技感滿滿,肯定離開不了厚重的金屬,穿戴上卻很輕便,藏在衣服里根本看不出。
我有段時間沒走過路了,才開始借助器械走路不是很靈活,看著江邢廷站在我身前專心護我,光滑的地板上我左腳絆右腳,撲進一個溫暖踏實的懷抱里。
“江邢廷,可以講講我之前的事嗎?”
“當然可以?!?/p>
江邢廷不清閑,所以,我們每天晚上躺在一張床上,聽她輕聲講述之前的事。
三年前,幼時的江秊昑一直很正常,正常的小寶寶,正常的幼兒,正常的小學生。
直到江秊昑七歲生日那天,吹了蛋糕,陷入昏迷,嚇壞了江邢廷,還沒送到醫(yī)院江秊昑自己醒了,只知道哭,眼淚哭干了又開始笑,檢查沒有任何問題,請了道士和尚也沒有用。
維持了一段時間,江秊昑突然失蹤,江邢廷找了很久,直到被人發(fā)現(xiàn)昏迷在一個偏遠的小鎮(zhèn)上,也就是唐家祖宅,旁邊還有個女人,宋閣鳶。
江秊昑醒來后詢問宋閣鳶,聽到她死后,再次昏迷,不過,昏迷未持續(xù)太長時間,不知江秊昑用了什么辦法,避開所有人,帶走了宋閣鳶的遺體。
又找不著人,江邢廷急瘋了。
這時江秊昑自己回來了,雙腿無法行走,瘋瘋癲癲,情緒幾近奔潰,一兩個月后,江秊昑不瘋了,但對外界再無反應。
之后每隔一段時間,江秊昑便會瘋一段時間。
有時候是捶打無用的雙腿,有時候是一言不發(fā),有時候又哭又笑,有時候自殘,平常時間對外界一切事物刺激沒有任何反應。
瘋魔的時候,江秊昑會說,她不是江秊昑,她不是江念晴,她不是江邢廷的孩子,她有自己的媽媽,不是江邢廷。
江邢廷對江秊昑的病無能為力,心里難受,在江秊昑不怎么瘋的時候會帶江秊昑出去走走。
直到那天,我來到的那天。
江邢廷覺得唐序第能讓我有所反應,所以將唐序第帶回去,只要我開心,天上的月亮都可以去摘。
江邢廷很累很累,我知道,因為她每次講不了多久,聲音便會越來越小,抱著我沉沉睡去。
所以,我們一起睡了很多天,到大年十五,我還跟江邢廷一起睡。
有時候我覺得她是故意的,又覺得她真的可憐,我不是她女兒,她女兒很有可能在我進入這具身體時就死了。
江秊昑,名字與我一樣,挺有緣分。
我抱住江邢廷:“媽媽,明天我們?nèi)ズ_叾燃侔??!?/p>
江邢廷睜開眼睛,白睛中根根血絲,黑暗中我看得分明:“你…叫我什么?”
“媽媽?!?/p>
“哎!”江邢廷喜極而泣,起身去喊秦知,“明天我們就去,去新買的那座小島上!”
“嗯?!?/p>
第二天一大早,江邢廷精神抖擻起床,指揮秦知收拾行李,我穿戴好機械外骨骼,帶了銀針防身,小小一盒,放在機械外骨骼上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坐上車出了大門,突然一個急剎,江邢廷急忙伸手護在我胸前,我視線旋轉(zhuǎn),閉眼晃了晃頭,握住她的手:“別擔心,有安全帶?!?/p>
秦知下車查看:“江總,是唐序第?!?/p>
“趕走?!?/p>
秦知上前,江邢廷打開車窗:“別浪費時間,叫人來趕走,你回來開車?!?/p>
說話期間,唐序第朝著我坐的位置準確跑來,小心翼翼敲車窗。
江邢廷皺眉:“秦知?!?/p>
秦知走過來拉人,我開門,示意聽聽唐序第到底想要干嘛。
“主人,我錯了?”
我挑了挑眉,唐序第識相跪在地上,抬頭望著我:“主人,奴錯了,求主人救奴。”
說完,朝我磕頭。
我下車避過唐序第的跪拜禮,雖然接了她的叩拜我不會折壽,但看著她跪我,心里還是有點毛毛的。
“起來吧?!?/p>
唐序第抬頭,對上居高臨下的我,眼中的震驚取悅了我。
我坐回車里,對秦知道:“帶上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