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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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之寧心底不安。
日光正好,整個瀟湘別院都籠罩其中,她卻覺得渾身發(fā)冷,交疊在小腹處的手不自覺的攪動腰封上的流蘇。
彼時已經(jīng)入夏,她身著青色襦裙,置身于萬花叢中,卻無心欣賞這姹紫嫣紅,滿心滿眼都是一個人。
掛念他。
“信女只愿…”莊之寧閉了閉眼,喃喃自語:“他能活著回來…”
她本不信神靈,若世間真有神明,這世道有何苦又那么多窮困潦倒之人??僧?dāng)她真的無路可走,別無他法之時。莊之寧卻又無比希望這世間真有神靈。
…
藏海一步一步向著那唯一明亮處走去。
文武百官皆跪拜在下方,他的目光越過所有,直直落在下方神色不明的莊蘆隱身上以及他身邊的楊真。
他活著出來了,那他就該替他去死。
“我什么手腳都沒動,就是我命不該絕——”
下方的所有人都希望他去死,可他偏不要如他們所愿。
莊蘆隱的神色不明,視線輕飄飄的落在斷龍石下身后空無一人的藏海身上。
楊真心下有些不安,趕忙繼續(xù)向莊蘆隱進(jìn)言。
只要今日藏海死在皇陵,他就可以高枕無憂。
京城里每日死的人多了去,藏海也不過是那其中之一,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擋了別人的路。
與此同時,莊之寧晃神的看著腳下碎掉的玉簪子。片刻之后,她沉默著彎下腰將那簪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撿起。
“容月,備車?!彼穆曇舭祮∮殖翋灢粡?fù)往日那般輕靈。
容月心疼的看著自家小姐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那簪子鋒利的很,一個不小心就會劃破手指。
果不其然。
指尖的疼痛讓莊之寧清醒了很多,指腹冒出一點(diǎn)點(diǎn)鮮紅的鮮血,偏偏就是這么一點(diǎn)鮮艷的紅色叫她整個人都從渾渾噩噩中清醒。
他那么聰明,怎么會不知道楊真他們的計謀,此次以身入局恐怕也只不過是他計劃之內(nèi)罷了。
可莊之寧還是難受。
自虐般按緊了那處傷口,絲絲縷縷的疼痛伴隨著心口的澀意。
“不必了?!毕雭硭膊辉冈诟赣H面前與她有關(guān)系。
容月不敢多話,自家小姐明明方才還一副惶恐擔(dān)憂的模樣,又在頃刻之間冷靜下來,像是平靜無痕的水面,風(fēng)吹過之后又恢復(fù)了原狀。
…
斷龍石落不下確實(shí)是藏海的計劃。
他早在三月前就與同他一道在京城的高明商量好了對策,他只需要看著對方一步一步走進(jìn)他為其準(zhǔn)備的囚牢。
計劃之外的唯有姬群。
那個他孩童時期時常會來找父親也會給他帶一些稀奇玩意的老人。
現(xiàn)在也死了。
他親眼看著楊真被一箭刺入胸口,最后死不瞑目般倒在皇陵,倒在這個他為他準(zhǔn)備的墳?zāi)估铩?/p>
這一局,他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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