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眸中滿是落寂,說到底,他還是不希望喬卿許去死。
“呵,本王醉?本王早就把酒給戒了!有本事,等出去了……你……去本王府里……搜……”這輩子,陳君誠都沒有去過她的府邸,哪怕,是議政,他也不曾。
但是,正因?yàn)槿绱?。他才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秘密。
喬卿許喜歡陳君誠,這是攝政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實(shí)。
因?yàn)椋瑔糖湓S的書房里,掛滿了陳君誠的畫像,書架了,擺滿了陳君誠的詩集。
“曉看天色暮看云?!彼谒漠嬒裆?,都有類似的提筆,她不敢說給陳君誠聽,卻寫在了他的畫像上。
她有一段情,不為人知,卻深刻入骨。
她把胳膊往上伸了伸,碰到陳君誠的脖頸,她無聲的笑了笑。
“這輩子,萬事都是本王壓你一頭,就算是到了這種地步……咳,本王也要壓著你!”其實(shí),是因?yàn)殛惥\年紀(jì)大了,她怕他熬不過去,先她一步撒手人寰。
她這輩子,愛慘了陳君誠。他走了,她怕是要難過的不能自己。所以,先把胳膊放在離他唇角近一些的地方,方便她待會(huì)兒……給他喂血。
因?yàn)?,她的血,活死人肉白骨?/p>
雖然她現(xiàn)在年紀(jì)也大了,但是,讓陳君誠活下來,還是很可以的。
心口是密密麻麻的痛,當(dāng)她準(zhǔn)備好好休息一會(huì)兒的時(shí)候——大地晃動(dòng)了!
“陳君誠!陳君誠!”她一下子清醒了,眼眶紅紅的,血絲布滿了她整個(gè)眼球。
“??!”石塊兒,又砸在了她的身上,來不及思考其他,她使勁兒抬起胳膊,狠狠地,往上一砸。
尖銳的石塊兒把胳膊劃破,鮮血,噴了陳君誠滿臉。
“喬卿許?!喬卿許?!你怎么了!”這是多年來,陳君誠第一次喊她名字。焦急的語氣,略帶三分顫抖,隱藏的恰到好處的情緒,如同山崩。
劇痛之下,喬卿許居然笑出了聲。
“陳君誠,你給本王聽好了,本王愛你,很愛很愛,用生命去愛的那一種!”
“本王從十七歲那年就一直喜歡你,到今天,本王的七十歲生辰……”
“咳……但是……但是從今往后……我怕是不能再愛你了……”因?yàn)?,我的生命,已然到了盡頭……
但是,我把心里的話,全部都說出來了。
“如果有下輩子……如果有下輩子……我……我……”我不想和你在朝堂上斗來斗去了,我這輩子,過得好累呀。
連喜歡你,都是偷偷摸摸的。
為了和你說句話,我拼命的犯錯(cuò),為了和你獨(dú)處,我甚至做了一些,很極端的事情。我也……不想這樣子的。
話還沒有說完,人便已經(jīng)垂下了胳膊。
陳君誠的臉上,衣服上,都沾滿了喬卿許的血。
他沒想到,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女人,居然也是心悅他的。
他失聲痛哭。
“卿許!卿許!”他發(fā)了瘋似的喊著她的名字。
但是,已經(jīng)無人回應(yīng)。
人死如燈滅,這盞在陳君誠心中最明亮的燈,熄滅了。
他抱緊喬卿許的胳膊,哭的像個(gè)孩子。
三日后,援兵來遲。
陳君誠得救,喬卿許的尸骨,已經(jīng)開始腐爛。
據(jù)太史公記載:“北冥六十六年,攝政王喬卿許薨逝,相國陳君誠當(dāng)場(chǎng)發(fā)瘋,掀了攝政王的棺?!?/p>
太史公曰:“死了還不放過人家,小心怨魂索命喏!”
之后的日子里,眾人都沒有看見過陳君誠上過朝,有的人,說他病了,有的人,說他瘋了,也有的人,則是說他辭官歸隱了。
其實(shí),他們說的都不對(duì)。
在埋葬攝政王喬卿許的皇陵外,新建了一間小屋,每日午時(shí),他會(huì)問侍從一遍:“都已經(jīng)正午了,攝政王怎的還不來找本相議政?”
侍從:“相爺,攝政王已經(jīng)去世十年了?!?/p>
是啊,十年了……
他,好想他的卿許……
狠心的姑娘,十年來,都沒有給他托過一次夢(mèng)呢。
揮了揮手,他讓侍從下去。
淚眼朦朧間,他仿佛看到了喬卿許的身影。
她站在他面前,笑意盈盈的伸出手。
他一把擁住她:“夫人,我想你了……”
北冥七十六年,宰相陳君誠,駕鶴西去。享年——八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