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空間不小,穹頂鑲嵌了無數(shù)珠寶玉石,在數(shù)十個長生盆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發(fā)光。四周墓室墻壁連刻帶畫,全是祝福墓主人升仙永壽的精美壁畫,那嶄新的金漆泛著誘人的光芒。
九根巨型圓柱浮雕盤柱龍身、龍爪,龍頭在圓柱和穹頂連接處探出,與橢圓翡翠玉棺呈九龍戲珠狀,整體造型設計可謂氣勢宏偉又栩栩如生。
一群貓眼蝶與火苗對峙半晌,誰也沒先發(fā)動攻擊。
但空氣中卻流淌著濃烈的肅殺氣氛。
火苗猛地向后一躍,足尖點上翡翠玉棺。
站在棺材蓋上一甩天衣水袖,月華劍倏地出現(xiàn)在她手中,一式飛天舞“邀月”,她把月華劍舞得如驚鴻游龍一樣好看,仿佛仙子下凡般夢幻。
但貓眼蝶不是人,它們可不管火苗美不美,只知道火苗是個勁敵,不把她弄死就吃不到翡翠玉棺里的食物,因此個個齜牙咧嘴恨不得立時撕碎了火苗這個攔路虎。
火苗率先發(fā)動進攻,一把月華劍被她舞成光幕,碰著即傷,刮著即死,離她近的貓眼蝶幾乎在瞬間就被劈成碎片。
貓眼蝶也不是善茬,仗著數(shù)量多也不用什么戰(zhàn)術,“呼啦啦”一擁而上,逮著火苗哪里就連撕帶咬,潑婦發(fā)狠了似的瘋狂。
很快,貓眼蝶數(shù)量減少的同時,火苗的天衣也被撓成了破布條子,頭臉胳膊手上盡是血痕、傷口。
又是一招嫦娥奔月,火苗劈碎沖過來的兩只貓眼蝶剛站穩(wěn),就覺得腰間一疼,低頭一看,一只只剩了腦袋的貓眼蝶正用獠牙啃咬她的腰。
“去你大爺?shù)?!”火苗一掌拍上貓眼蝶腦袋把它拍得腦漿四濺,厭煩地用手抖掉掛在腰間的殘碎。
她抬頭看了看剩下的十幾只超大個貓眼蝶齜了齜牙,用月華劍指著其中一只惻陰陰道:“來??!”
貓眼蝶雖不懂人語,但卻看得出是挑釁,抖了抖翅膀俯沖下來。
不同于尋常貓眼蝶,這些貓眼蝶足有兩個成人一般高大,速度和力量也更快、更大,一只的殺傷力相當于六七個尋常貓眼蝶。
這十幾只同時殺向火苗,還真把火苗逼退了兩步,頭臉和身上的傷又多了許多。
因為她只是防御機制,無法使出來完整火苗的本事,又疼又急之下也亂了章法。
幾番進攻都沒討到便宜的火苗終于爆發(fā),此刻她只想比貓眼蝶更快、更狠,于是頂著一腦袋蓬發(fā)瘋了一樣狂砍亂劈一通。
這么一來,局勢直接變成獸斗,一時間難分勝負。
一會兒是貓眼蝶追著火苗撕咬,一會兒是發(fā)了瘋的火苗追著貓眼蝶砍殺,遍地貓眼蝶尸體的墓室空氣里,偶爾飄落幾綹火苗被薅下來的頭發(fā)……
玉棺里的墨長風和鐘宣凌一直關注著外面的戰(zhàn)況,聽到外面嘈雜越來越弱,墨長風道:“差不多了,我們出去!”
“???出去……那大撲棱蛾子可是專門對付我們的!”
墨長風拍了他腦袋一下道:“多了我們打不過,少了還打不過嗎?”
說罷,墨長風一腳踹開棺材蓋跳了出來。剛站穩(wěn),他就看到三只超大貓眼蝶以車輪戰(zhàn)跟火苗肉搏。
是的,肉搏!
火苗的月華劍早不知道丟哪里去了,整個人完全沒了平時的好孩子樣,活像從哪個泥坑里爬出來的野孩子,正趴在一只貓眼蝶后背上又是摳眼睛又是揪耳朵又是上嘴啃臉,嘴里還罵罵咧咧:“讓你薅我頭發(fā)!讓你撓我臉!我讓你去見你大爺~”
驚得站在一旁的墨長風張著大嘴徹底凌亂。
鐘宣凌從棺材里怯怯地爬出來看到這一幕也呆住了——火苗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
墨長風率先反應過來,意念一動,金劍在手。手捏咒訣,腳踏天罡步,嘴里念出威天神咒:“吾奉威天,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在吾掌中,吾使明即明,暗即暗。三十三天神在吾法之下,使東即東,使西即西,使南即南,使北即北。從吾封侯,不從吾令者斬首。急急如律令!”
一道金光自他手中射出,正中一只貓眼蝶后心窩,那貓眼蝶掙扎幾下“撲通”跌落在地死了。
另一只貓眼蝶看到墨長風和鐘宣凌,也不管火苗和同伴打架了,撲棱著大翅膀夾著腥臭味道就殺了過來。
鐘宣凌嚇得果斷縮到墨長風身后。
不慌不忙,墨長風兩指成劍點向空中拂塵,口中念道:“天火雷神,五方降雷。地火雷神,降妖除精。邪精速去,稟吾帝命。急急如律令!”
拂塵猛然伸直身體,利劍似的直奔貓眼蝶的眉心。
“噗”!
拂塵穿透貓眼蝶眉心,在空中帶著被腐蝕灼燒的青煙,疼痛似的用力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殘毒才飛回墨長風手里。
“哇,師父你好厲害!”鐘宣凌趕緊拍馬屁。
墨長風面帶微笑,抬手捋了捋山羊胡,神清氣爽地點點頭。
“但是師父,火苗那頭……我們是不是要幫忙?”鐘宣凌問。
墨長風看了眼在角落里滾作一團的一人一蝶,扭頭對鐘宣凌一笑。
鐘宣凌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邊后退邊擺手結巴道:“師父,不是吧?我,我不行啊!”
“已經(jīng)是受了傷的,還有為師殿后,快去把火苗‘解救’出來……你看都成什么樣子了!”墨長風加重了“解救”二字的讀音。
鐘宣凌看不遠處臟乎乎的一團火苗,也是閉眼嫌棄了一下,果斷一拍腰間,喊了句:“噬魂!”
一把長劍出現(xiàn)他身側,劍身銀亮,不停地抖著。
“饞了?走,哥帶你吃飯去!”鐘宣凌抓起噬魂就殺了過去。
貓眼蝶雖然受了些傷,但火苗既不用靈力也不用魔力,純粹是為了泄憤跟它纏斗在一起,所以它受的那點兒傷也只是皮外傷。
因此它瞥到鐘宣凌這么塊肥肉飛撲過來后,一腳蹬飛火苗,沖著鐘宣凌就來了。
鐘宣凌舞動噬魂,一招探月刺向貓眼蝶。
貓眼蝶輕輕一躲就化解了這招。
鐘宣凌歪嘴一笑道:“就等你躲呢!雷霆萬鈞!”
噬魂銀光大盛,頃刻間變出無數(shù)分身把貓眼蝶包圍住。
那些光芒把貓眼蝶晃得睜不開眼,忙用翅膀抱住頭。
無數(shù)噬魂同時發(fā)力,直接插入貓眼蝶的身體把它吸了個干干凈凈,只剩了一張干癟又皺巴巴的皮囊骨頭。
“你怎么連血肉都吃了?”鐘宣凌握著吃飽喝得越發(fā)銀亮的噬魂問道。
墨長風三步并作兩步去角落里把火苗扶起來:“好徒兒,沒事兒吧?”
火苗齜牙咧嘴地站起來,氣呼呼罵道:“呸!臭老頭兒,你看我像沒事兒的樣子嗎?”
鐘宣凌也跑過來掏出龍鳳寶鏡懟到火苗面前補刀:“就是,師父你看你說的話,火苗何止有事兒?你看她的樣子!”
火苗一看鏡子里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尖叫一聲,顧不得跟墨長風和鐘宣凌斗嘴就開始整理自己。
鐘宣凌點住龍鳳寶鏡的鳳眼念了句:“寶鏡寶鏡,如我心境。愿!”
他把寶鏡遞給火苗道:“給你,照照就好了?!?/p>
火苗看向鏡子,鏡子里的她逐漸從遍身臟污凌亂的狀態(tài)回到嬌俏常態(tài)。
一把搶過鏡子,火苗開心地左照照、右照照,道:“咦,這鏡子好!送我了!”
鐘宣凌翻個白眼兒道:“給你給你!什么稀罕玩意兒似的~”
“宣凌,這龍鳳寶鏡可是世間少有的靈物,你就這么給火苗了不后悔?”墨長風怕他后悔。
“嗨,這玩意兒除了能恢復個容貌整齊,也沒啥作用!我們家?guī)旆坷镞€有四五面呢!”
墨長風捂著胸口閉了閉眼睛,心道:鐘宣凌啊鐘宣凌,你還不知道這龍鳳寶鏡的真正用法。若是被你爹知道你隨便把寶鏡送人,估計少不得一頓打了。
但他沒言語,畢竟這寶鏡是火苗回魂的關鍵物件,既然鐘宣凌送了,那就是火苗的緣分。
墨長風手捏玄天訣打上火苗后心窩道:“火苗,沉心靜氣!”
火苗感到后心有一股暖流涌入,滿身的疼痛即刻減緩,于是聽話照做。
不久,火苗身上的傷口漸漸愈合,即便是見了骨肉的傷口也只是留了細細淺淺的肉痕。
“等回去,師父再給你做些祛疤膏子涂上,不會留疤的。”墨長風收了內(nèi)力道。
火苗點點頭。
“走吧,我們?nèi)フ倚烀!?/p>
“師父,您知道他去哪了嗎?”
“皇宮!”
“您是說……”
墨長風點點頭:“嗯,魔蝶威力無窮,若不是有火苗在,我一個剛修成正果的散仙和你這個尚未進階的凡人怕是早就成了血食。徐茂宣不知道火苗如今游走在神魔交界,所以他篤定我們都會死。解決了我們,他就可以從密道直接殺入皇宮!”
“他干嘛早不從這里去皇宮發(fā)動政變?”鐘宣凌問。
“你看這壁畫,那金漆尚未干透,說明這皇陵新近才建成。若是早建成,怕是燕云早就改頭換面了!”
“哦,所以他才把這些魔蝶養(yǎng)在這里,既守墓防盜穩(wěn)他徐氏龍脈,又可以攔住我們方便他行事!”
“嗯,這也是他與烏魯那聯(lián)手的原因之一。”
“這徐茂宣真是壞透了!”
墨長風長嘆一口氣,扭頭對鐘宣凌一伸手道:“拿來吧!”
“拿啥?”
“誅心劍!”
“呃……嘿嘿,我哪有什么誅心劍啊?”鐘宣凌裝傻。
“噬魂的克星就是誅心劍,世人不知,我卻知曉。誅心劍原屬你們蒼龍一族,機緣巧合之下成了我燕云至寶。你既知曉它已與你蒼龍一族斷了道,你就該知道它要選擇更強者!你強行留在身邊也沒用,它還是會棄你而去。”
鐘宣凌見瞞不過去,嘆氣道:“誅心劍自打回來就不消停,尤其是遇到您之后……我就是想不通,是我蒼龍一族造了這把神兵,它怎么就不愿意回家呢?”
“萬事萬物都有他的道理,天道、地道、人道皆是如此,是以順天而行,順勢而為。所謂能量守恒,能量轉換,一切都有定數(shù),你若強行扭轉,即便你現(xiàn)在不遭殃,你的后人或者身邊人也要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輕則一身死,重則一城滅!這便是承負往返。你以為你把誅心劍帶回紅霞山莊就萬事大吉了?你怎知它不會給你們招來覆滅之災?”
“呃……還是還給您吧。”鐘宣凌聽了,抬手拍了腰帶一下,誅心劍出現(xiàn)在他身側。
感受到墨長風的氣息,誅心劍自動自覺回到他身邊。
墨長風憐愛地撫摸這劍身道:“老伙計,這些年讓你受苦了?!?/p>
他收好誅心劍,帶著火苗、鐘宣凌順著皇陵密道直奔京都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