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
京都皇城,肅殺。
賀昊天一早收到賀歷弘的消息,稱已拿下西南小鎮(zhèn),但徐茂宣炸毀通道,正在與西北降將合力開路,三日內(nèi)必入京。另,徐茂宣失蹤。墨長風(fēng)上仙現(xiàn)身,但同樣不知所蹤,不知是否與火苗及鐘氏高人匯合。
聽到這個消息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雖然徐茂宣還沒被抓到伏法,但徐氏敗亡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心情大好的賀昊天在宮中擺了宴席招待護國有功的十八子及群臣,同時優(yōu)待宮中的道士。
宮宴上,大膽創(chuàng)新能量陣法給十八子助力的小道士秀兒和他的師父也成為座上賓,而且就坐在十八子之首的身側(cè)。
秀兒雖年紀尚幼,但聰明伶俐,十分會看眼色,禮數(shù)十分周到,,不敢有絲毫怠慢,且多一句話也不說。
可即便如此,他師父也懸著心,時刻盯緊了秀兒,生怕秀兒說錯話、做錯事,畢竟伴君如伴虎,且十八子皆為得道高人,尤其十八子之首是墨長風(fēng)師祖的嫡傳大弟子,這次若是沒有他帶頭抗擊叛軍并對陣邪魔,燕云怕早就被徐茂宣給顛覆了。
賀昊天舉杯:“此番叛亂導(dǎo)致舉國上下動蕩不安,人間生靈涂炭,百姓哀鴻遍野,實為我賀氏無能之罪,然幸得諸愛卿不離不棄、鼎立支持,又得無量觀高人奮力搏命相助。朕敬諸位,愿相攜相伴開萬世太平!”
所有人起身高舉酒杯與君王同飲。
賀昊天又端起酒杯道:“這一杯敬天下萬民。自開國以來,是他們俯首農(nóng)桑、力興工商,與列位同德,與朕同心,使我燕云百業(yè)興旺!沒有他們,便沒有今日的燕云!”
說完他仰頭一飲而盡,又舉杯道:“所謂一虎怒時萬狼出!這第三杯,朕要敬徐茂宣。此人文韜武略不遜于朕,又有治國之才,稱得上英雄豪杰!若不是貪欲過重、倒行逆施,不至于落得兵敗如山,不知所蹤。朕既恨他,也敬他!”
不等他舉杯喝酒,外面?zhèn)鱽硪魂嚳裥β?,笑聲過后,徐茂宣爽朗的聲音傳來:“賀昊天,你我本是姻親,我又是兩朝元老,于公于私,你敬我一杯酒倒也沒毛?。 ?/p>
所有人聽到徐茂宣的聲音時都呆住了。
賀昊天也驚訝地放下酒杯。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大殿門口。
徐茂宣一身戎裝帶著數(shù)十名手持利器的護衛(wèi)走進大殿。
看著滿座高朋,徐茂宣冷冷一笑,抬手打了個手勢。
“呼啦”,大殿外又沖進來數(shù)十名護衛(wèi)把所有人團團圍住。
看著寒光利刃就在自己脖頸放著,十八子之首放下酒杯看著徐茂宣不言語,暗中以手捏訣。
徐茂宣早就預(yù)料到似的笑著阻止他:“道長,您還是收了神通安分些吧,不要想著再弄個什么陣法阻止我,畢竟您布陣需要時間,但他們砍斷您的脖子卻只要瞬息,不是嗎?”
話音剛落,十八子的脖子上又多了一把利刃。
這回,誰都不敢亂動一下了。
徐茂宣很滿意,悠閑地踱著方步走向賀昊天。
金鑾殿上,徐茂宣一步一步走向那金黃寶座,仿佛他才是那個俾睨天下的王。
賀昊天看著徐茂宣向自己走來,面色波瀾不驚,一派風(fēng)清氣和。
他身邊的近侍老太監(jiān)三寶倒是心急如焚,指著徐茂宣破口大罵:“徐賊,你可知造反是要誅九族的!”
“喲,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三寶太監(jiān)啊~從老子到兒子,你倒是命長!”
“雜家那是沐了天恩!自然壽祿高于你,倫理,你都要叫雜家一聲大爺!”
徐茂宣冷笑道:“你倒是希望我叫你一聲大爺,只不過,沒根的東西給我提鞋還差不多?!?/p>
“哼,誰給誰提鞋真不好講!當(dāng)年你與貴妃齟齬不清,先帝爺惜才愛才,不計前嫌地重用你,可你怎么回報的?你能活到現(xiàn)在,那真是老天瞎了眼!如今還有臉踏上這金鑾殿,我呸!你給雜家提鞋,雜家都嫌你臟~”三寶太監(jiān)最討厭別人罵自己是沒根的東西,氣得渾身發(fā)抖,口不擇言之下竟說漏嘴,把當(dāng)年宮闈禁事給說出來了。
徐茂宣當(dāng)下沉了臉,陰狠地盯了三寶太監(jiān)半天,突然仰頭大笑道:“所謂成王敗寇,如今這燕云即將易主,而史書歷來為強者所著,你現(xiàn)在就是說破天又能怎樣?”
“哼!徐茂宣,你以為你真能翻了這天?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算你今日殺光所有人,可你早晚也會被別人反了天!”三寶太監(jiān)不退返迎,挺著胸脯繼續(xù)罵:“公道自在人心,善惡到頭終有報!待會兒老天就下來一道雷,不劈死你也讓你缺胳膊少腿,眼看著族人盡滅!”
徐茂宣一步一步邁上臺階來到三寶太監(jiān)跟前,仿佛看死人一樣對他說:“別著急,待會兒我就讓你看著我殺光所有人,然后你仍在這里做你的三寶太監(jiān)~”
說完,他瀟灑地來到賀昊天跟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得意地把空酒杯展示給賀昊天:“你敬我的這杯酒,我喝了。嗯,果然美酒!該我敬你了~”說完他又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遞給賀昊天:“不過,這卻是你的斷頭酒!”
賀昊天沉靜地看著徐茂宣,沒接酒杯。
徐茂宣又把手往前遞了遞。
賀昊天挺直腰背、昂首挺胸,一手搭在腰間金龍鑲珠玉腰帶上,一手接過酒杯。
那儀態(tài)端方自若,仿佛只是在接臣子的敬酒而已。
徐茂宣見賀昊天如此蔑視自己,看似冷靜實則咬牙地說了句:“我看你喝完這杯酒還能不能這么鎮(zhèn)定!”
賀昊天把酒杯放到好看的唇邊,徐茂宣欣賞玩物一樣笑瞇瞇地看著……
須臾間,一抹銀光閃過。
徐茂宣臉上的笑意凝固——他脖子上多了一把長刺,長刺的刺柄是那塊金龍鑲珠玉的腰帶扣,此刻正握在賀昊天的手里。
賀昊天放下酒杯,笑瞇瞇地問他:“徐相,一別數(shù)月,別來無恙啊~”
“你!你何時……”徐茂宣動也不敢動一下,梗著脖子問賀昊天。
賀昊天笑了笑反問他:“何時學(xué)了武功?”
徐茂宣一雙怒眼瞪著賀昊天不言語。
“當(dāng)年你下的毒雖然沒要了我的命,但確實毀了我的根基,以致我終身無法習(xí)武,不過墨長風(fēng)道長卻教了我一招保命絕學(xué)——縮脖一劍。”
“縮脖一劍?”
“對,這招老少咸宜,即使不會武功、沒有內(nèi)力的人也可以練?!辟R昊天笑說:“怎么,徐相似乎很驚奇?不是您教導(dǎo)我,做人要懂得藏,永遠不要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來嗎?”
徐茂宣不怒反樂:“好啊,好啊~我當(dāng)時怎么就沒想到把明珠嫁給你呢?”
“如今的皇后不也是您給我選的嗎?我倒要謝謝您呢!”
“哼!還以為她和她爹是個識相的……不過不聽話的下場你看到了,你以為你二人成婚至今為何無所出?你以為她爹娘是怎么死的?”
賀昊天皺了皺眉,有些惱火地動了動手腕,長刺劃破徐茂宣的皮膚流出血來。
“怎么,這就沉不住氣了?”徐茂宣挑釁地反問賀昊天:“你覺得殺了我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哈哈,我有這滿朝文武、十八子,還有墨長風(fēng)、火苗給我陪葬,你卻只剩下孤家寡人守著這滿目瘡痍、亂象叢生的天下,你認為誰更劃算一些?”
十八子一聽“墨長風(fēng)陪葬”這幾個字,立馬都不淡定了,尤其十八子之首,他顧不上脖子受傷“噌”地站起來厲聲質(zhì)問道:“徐茂宣,你把話說明白了!你把師父怎么了?”
徐茂宣冷笑道:“道長,您急什么?墨長風(fēng)雖然是仙,但萬事萬物都有相生相克,他不過是被一些專門克制他的魔物給吃了而已!”
說完,他扭頭看著賀昊天道:“現(xiàn)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放下我脖子上這玩意兒,第二就是殺了我再眼睜睜地看著所有人給我陪葬!我不會讓我的人殺了你,我會讓他們擾亂這天下,而你,會被他們帶在身邊……如何???”
賀昊天聽罷,看著徐茂宣皺緊了眉頭,握著刺柄的手骨節(jié)發(fā)白。
“我只給你十個數(shù)的時間,十……九……八……”
“他還有第三個選擇!”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女生。
“火苗!”賀昊天無比欣喜地望向門外。
“火苗?”徐茂宣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一身黑的火苗英姿颯爽地邁進大殿,身后跟著鐘靈毓秀卻滿臉好奇的鐘宣凌和道骨仙風(fēng)、不食人間煙火的墨長風(fēng)。
看著上面與賀歷弘十分相像的男子和她十分討厭的徐茂宣,火苗的防御機制一邊往里走一邊問:“徐茂宣,我告沒告訴過你,以后不準再欺負火苗?”
賀昊天看著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火苗有些發(fā)愣。
徐茂宣氣得鼻子都要歪了,顫抖著連說了三個“你這妖孽”。
火苗沉臉啐道:“呸!妖孽二字如何配得上本座?魔王!叫魔王!”
“???”賀昊天和徐茂宣異口同聲。
滿懷希望的文武百官和十八子等人瞬間石化。
火苗身后的鐘宣凌和墨長風(fēng)愁得直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