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都大街的盡頭總是迷霧繚繞,看到子民從街的一頭竄出,然后消失在另一邊的盡頭,泊山外的世界總是這么繽紛詭異,也許這就是生活。弊面朝灰色長空,眼睛微微一合,他停住腳步說,哥,你袖口上的血跡是怎么回事?我抬起手,袖口上的血跡已經(jīng)蒸干,微如灰塵,如果不是弊提起,我疏忽了這點。
弊在的笑聲如冬季里從巫山吹來的冷風,冰涼刺骨。他話中有話地說,哥哥第一次去神廟許愿臺就發(fā)生了如此惶恐的怪事,是不是巫神對你情有獨鐘?
我們徑直來到神廟凝星臺,地面上到處都是血紅的楓葉。弊說,這是從巫山的血楓林里吹來的,血紅血紅的就像已經(jīng)吸收了那位死去的大人的血。
說話間,弊的肩旁已經(jīng)落滿楓葉,順著他的飲血盔甲滾下來。輕便而零碎的腳步聲飛入耳中。我和弊幾乎同時轉(zhuǎn)過頭,陛穿黑紅色的戾霞王袍,紫藍色的靈力結(jié)界籠罩在身邊,腳下踩著凌駕光環(huán),身后的幾個皇家侍衛(wèi)氣喘吁吁。弊閡跪在地上,我聽得到膝蓋撞擊地板的聲音。弊鏗鏘有力地說,末將給陛下請安。
免禮。
陛下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挺拔的身軀雖然近在咫尺,但是恍惚而飄渺,讓人感覺到他像是站在地平線的方向閡們說話。我和弊站起。陛下眼神微微聚合,朝著我的方向說,這位是?
弊說,他是我的哥哥流觴。
就是那個在泊山曾經(jīng)救過明暢公主的流觴?
我雙手交叉在胸前,端莊隆儀地俯身行禮說,正是。
陛下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他年紀已大,威嚴卻不減,黑紅色的王袍飛舞起來猶如飄逸的彩霞。
弊說,陛下您來怎么不叫人通報一聲,我們兄弟兩個未能遠迎,請陛下恕罪。
陛下修長而細膩的手指輕輕劃過,表示不是我們的過錯。他說,朕沒叫人通報是不想打擾已經(jīng)安息的大站。
弊舉止恭敬有度,他說,看得出陛下非常在乎斂跡大人的死,請陛下放心,末將會竭盡全力來查明這此案。
陛下暗紅色的睫毛微微散開如同鮮花頹放,高傲而明澈,瞳仁里跌入楓葉破碎的影子,然后對弊說,流弊,你怎么知道朕非常在乎大站的死?
弊低下頭,躬身行禮,弊說,回陛下,您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后,就全速趕來了,能勞駕陛下如此匆匆的事一定是陛下非常在乎的事。
陛下問,你又怎么知道朕一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后就全速趕來了?
弊說,負責為您抬轎的侍衛(wèi)們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疲憊不堪。
陛下點點頭,然后笑容恍惚而詭異,他說,朕要親眼看看已經(jīng)安息的大站。
弊恭敬地說,陛下,這邊請。
楓葉在弊的披風后緩慢地,緩慢地,飛揚起來,飛揚起來。
凝星臺呈四芒星狀,低低地懸浮在半空,金黃的靈光熠熠流淌,首席大站安靜地躺在凝星臺冰冷的地板上,身體上蒙著一匹白色裹尸布。正中央挺立著兩只用灰色靈晶雕琢的巨大骷鴉,巫帝國的國鳥。這一對國鳥對立,兩嘴一起銜著有藍色幽光環(huán)繞的溯星魔鏡,溯星魔鏡明晃晃地如綺麗的湖面。清楚地看到魔鏡上浮現(xiàn)出昨夜的神秘星像圖:漫天的流星雨劃破夜幕,蒼穹被染成血紅色,明月被百年不遇的天狗蠶食,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群星隱匿。
陛下看了這幅星像圖頓時目瞪口呆,身體微弱顫抖,就像被一張無形的網(wǎng)緊緊套住一樣。弊扶住陛下說,您怎么了,陛下?
沒什么。流弊,朕要看看白布底下的大站。要輕一點,不要打擾大人的安息。
陛下極力掩飾自己的窘迫上的大站。弊走過去,彎子,用強有力的手揭開那張驚悚的白色蓋布,蓋布飛起來,飛起來,然后凌空落下,覆蓋地面上的幾片楓葉。
那是一張布滿皺紋的臉,額頭擰成疙瘩,滿頭蒼白的長發(fā)繚亂地散在地上扎的跡象,衣服繚亂好像是被一個人徹底搜過。右手握緊,自然地捂住心口,心口處有一道傷9殘星指環(huán)怎么不見了?
弊平靜的說,回陛下,末將在陛下駕臨之前就已經(jīng)下令封閉了現(xiàn)場。動過大站位置的人只會是兇手。任何蛛絲馬跡都跑不掉皇家的追查,請陛下您下令徹查。
陛下說,朕現(xiàn)在就把這件震驚的案子交給你們兄弟兩個。教皇直接支配的偵查使斥候也許會此案。
弊謹慎地問,要不要繼續(xù)封鎖這件可怕的事?請陛下明示。
陛下眼睛微微一合,暗紅的睫毛柔軟地垂下來,遮住眼頰。他說,怎么會封得住呢?該來的終究要來,攔也攔不住,正如紙永遠都包不住火。記得盡快厚葬大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