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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予憶說的“喜歡”,和自己所理解的一定不是一個意思。
劉耀文用這個理由強制性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猛地眨了眨干澀的雙眼,用嘶啞的嗓音說:
劉耀文“喜歡二字,不能這么輕易說出口。”
月予憶的眼神窮追不舍,這次換成她來負責(zé)好奇了:
月予憶“為什么?”
劉耀文“你理解的喜歡,和別人理解的不太一樣。你……說喜歡我,是因為你覺得我算是好人,我很感激你這么想。但是這被稱為喜歡,有些太出格了。”
月予憶認真地盯著劉耀文一再躲閃的眼神,等著他接下來的辯駁。
劉耀文只能艱難地吞咽了一下,繼續(xù)解釋:
劉耀文“在世人看來,你剛才說的那些話,簡直就是……就像在告白,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但是……”
月予憶“我就是這個意思啊?!?/p>
月予憶打斷了劉耀文的話。
她用沒受傷的手拄著腮,歪頭看著劉耀文:
月予憶“不然還會是什么意思?”
劉耀文徹底失語了。
他懷疑月予憶不僅不懂“喜歡”,也不懂“告白”是何意。
到最后為難的還是他自己。
劉耀文“你覺得我是個好人,你心善,不想我受罪,同情我可憐我,所以教我如何處理傷口。”
劉耀文快速地說完,依舊不敢看月予憶的眼,只是側(cè)著臉問:
劉耀文“你說的是這個意思吧?!?/p>
月予憶安靜地聽完,毫不遲疑地搖頭,堅決地說:
月予憶“我很喜歡你,是你不敢承認的那種喜歡。”
月予憶又是這樣輕易地一句話,就擊潰了劉耀文的全部防鎖。
劉耀文迅速轉(zhuǎn)過頭來,試圖理解月予憶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承認的那種喜歡?他不敢承認什么?
這次,沒等劉耀文問,月予憶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
月予憶“而且你也喜歡我啊,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在我面前刻意隱瞞著,但我看得出來。我看人還是挺準的?!?/p>
月予憶笑眼彎彎:
月予憶“師尊每年接診的好人、拉去喂蠱蟲的壞人,有那么多。每個人都不喜歡把心思寫在臉上。為了分辨好人和壞人,我用了很長時間學(xué)著讀懂人心?,F(xiàn)在看你的表情,我應(yīng)該是讀對了。”
劉耀文的眼底一片驚慌,他的嘴幾次張合,最后緊抿成了一條線。
他根本沒法反駁。
月予憶繼續(xù)說:
月予憶“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不愿意承認……嗯,沒關(guān)系,我不在乎。
月予憶“師尊說喜歡一個人是很快樂和很痛苦的事情,現(xiàn)在看來,你因為喜歡我而痛苦。
月予憶“別那么難為自己。如果痛苦,就不要喜歡我。這應(yīng)該很簡單……吧?”
月予憶歪著頭,自言自語地說著:
月予憶“我在此之前沒試過喜歡,也沒試過不喜歡,沒法給你更多建議了。師尊跟我說人心最難醫(yī),如果你因為我傷心,我罪過就太大了?!?/p>
劉耀文在自己的舌尖上咬了一下,迫使自己重新找回言語的力氣。
他說:
劉耀文“你為什么……為什么說喜歡我?”
直到此時,劉耀文的心中還帶著一份希望。
說到底,月予憶對情感的理解都來自道聽途說。只是萍水相逢,她怎么可能真的“喜歡”上自己這種人。
他甚至不覺得自己能被稱得上是“人”。
月予憶思索了一下,認真回答:
月予憶“很久之前,我問過師尊這個問題。那天在縹緲川外面,我們見到了一處接親的隊伍。師尊說,希望這是兩個互相喜歡的人最終修成正果的故事。我問她,喜歡是什么?
月予憶“師尊說,喜歡就是遇到一個牽動自己心神的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覺得安心、喜悅;他不在身邊,會牽掛、會思念。
月予憶“所以我覺得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p>
月予憶一個轉(zhuǎn)折,就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倉促得讓劉耀文原本飄忽的心,驟然跌回了原位。
他松了一口氣,有些哭笑不得。
月予憶卻一臉茫然:
月予憶“怎么了?”
劉耀文沒回答,他確實需要一些時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月予憶依舊在等他的回答。
劉耀文實在不想繼續(xù)說下去,只能找了個新話題:
劉耀文“幽火不一定沒有把你的事情告訴任何人,這里不安全了,你換一個地方住吧?!?/p>
月予憶“不換!”
劉耀文對這個答案絲毫不意外。
短短幾日,劉耀文卻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明白了月予憶的行事邏輯。
她對著萬事萬物都有著獨特的理解方式,透徹卻單純,認準了就不會輕易更改。
這樣也挺好。
劉耀文站起來,用不容置疑的聲音說:
劉耀文“不換的話,我這幾日就守在院子旁邊,確定一下幽冥殿還有沒有人來追查。另外,你把幽夜的尸體放在哪兒了?我重新去處理一遍?!?/p>
月予憶仰著頭看他,突然問:
月予憶“守在院子外面是怎么守的?”
劉耀文被問得一愣:
劉耀文“什么怎么守?”
月予憶眼睛亮晶晶的,比劃著說:
月予憶“就是,我之前看話本里說,那些影衛(wèi)啊什么的,都整天蹲在樹上不下來,吃在樹上睡在樹上……啊不對,好像影衛(wèi)不需要睡覺的?”
對著月予憶求知欲爆棚的眼睛,劉耀文無奈地回答:
劉耀文“沒那么夸張。我會找個合適的角落藏匿身形。至于睡眠,在不影響行動的前提下,我最多可以四天不休息。”
月予憶連連搖頭:
月予憶“那怎么行,身體受不了的!”
劉耀文“沒事,四天時間足夠我確保這里的安全?!?/p>
月予憶“不行不行,四天不睡覺人都會傻的吧!”
月予憶把頭搖成了撥浪鼓,認真地說:
月予憶“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想你變傻?!?/p>
又回到這個問題了。
劉耀文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思索著下一個可以轉(zhuǎn)移的話題。
月予憶卻把話題轉(zhuǎn)了回去:
月予憶“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剛才怎么了?我說完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之后,你的表情好奇怪。我說的不對嗎?”
劉耀文很清楚,這個問題被月予憶第二次提出,意味著他徹底繞不過去這個話題了。
他又開始了熟悉的頭疼。
該怎么和月予憶描述他所認識的“喜歡”呢?
劉耀文思索了良久,終于開口:
劉耀文“喜歡一個人,會把自己的生命一并系在那人身上,從此甘心與喜歡的人同生共死,為了喜歡的人寧愿舍棄性命。你剛才說的那種,和我理解的‘喜歡’不一樣。”
說完這些,劉耀文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被染上了不尋常的熱度。
他別過頭去,裝作是被燈火烤紅了臉。
幸好月予憶沒有深究他為什么臉紅,而是認真思索劉耀文的話。
過了一會兒,她猶豫著說:
月予憶“你說的這種,好像不是喜歡吧?
月予憶“師尊說,如果喜歡到愿意為一人舍棄性命,那就是愛了。
月予憶“但我還沒愛上你呢。
月予憶“啊,未來我會愛上你也說不定。
月予憶“那你要更惜命,我不想你死,我自己也不想死?!?/p>
月予憶用一如既往澄澈的眼神望向劉耀文。
她問:
月予憶“臉紅、心跳加速。這次又是因為什么?”
沒什么,只是再一次沒忍住動心了。
劉耀文在心底苦笑著,默不作聲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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