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再無旁人，范良翰這才從簾后走出，望向雪亮劍鋒，茫然道：“這、這就完啦？”

“那女子是何人？”

“是三姨，娘子的同胎妹妹?！?/p>

“表哥，這就完了？”

柴安看了一眼范良翰，面色變得嚴厲。

“若非表姨苦求再三，我才不管你那閑事！你夫婦鬧得雞犬不寧，她有錯一，你便有錯九。她那兇蠻善妒，八成叫你逼出來的。往后再敢出去胡為，風聲傳到我耳邊，先杖你一百，打死拉倒！”

范良翰一蹦三尺高：“表哥，我也就眼花花口花花，不曾動真格的！娘子也太兇蠻，怕是我身邊飛過只蚊子，她也要逮來看看公母的！”

“表哥，我還沒有千予浪蕩，他作為將軍府獨子，晏將軍和晏老將軍都在邊疆，他還整天不著家，日日宿在——”

柴安又好氣又好笑，重重一腳踢了過去。范良翰慘叫連連，柴安冷面無情：“煩死了！你有本事在晏千予面前說，看他不打你。”

?；蹨啘嗀咴诼飞希銉禾嶂鵁艋\尾隨，不知不覺竟到了范家后門。

“我隨意走走，不準跟來?！备；壅f。

秀兒還是憂慮，?；勖睿骸盎厝ィ　?/p>

秀兒只好退到門內，不敢走遠，只遙遙看著。

福慧出了范家，茫然四顧，卻不知該往哪里去，耳畔不自覺響起柴安冷斥的聲音。

她腳步踉蹌，身形漸漸隱入黑暗。

不遠處，康寧的身影出現(xiàn)，她目睹二姐在黑暗里彎下腰，不知從地上撿起了什么，放在口中咀嚼，不由上前一步，失聲道：“二姐姐！”

緣滿也緊跟著到了，看著兩人。

——

熙樓客店，酈娘子指著二女兒，厲聲道：“跪下！”

?；巯鹿?，姑娘們紛紛變了臉色。酈娘子怒其不爭：“你當著姐妹們的面，把該講的話都講清楚了！ ”

?；鄣椭^，一言不發(fā)?？祵幙戳诵銉阂谎?，秀兒心領神會，懷抱著一只匣子，膝行到酈娘子面前。

“主母，二娘子她心里委屈?。　?/p>

蓋子打開，竟是半匣的礫石，酈娘子撿起一塊，目光呆住。壽華也撿出一塊，姑娘們都圍了上去，見石上齒痕斑斑，個個面露驚駭。

“二娘？！”壽華失聲哽咽。

?；蹨I目低垂：“女兒嫁進范家，初時倒也舅姑疼愛、伉儷相得?？扇兆泳昧?，方知范家大郎是個天生的軟耳根。那礬樓的伴坐，過路吹簫彈阮的趕趁，沒一個他不憐愛的，誰朝他哭兩句身世，他就陪著人家一道哭，時常眼睛紅腫、荷包空空地回來。二老又疼兒子，說了兩回見他不改，也就撂手不管了——”

酈娘子攤開手心的礫石：“二娘，這是什么？”

福慧答非所問：“要說他待我不好，那也不真。我房里的珠鈿珍玩，宮中娘子未必全有。我要學擊鞠，他為我東奔西走，開辦園社。三月間去金明池打水秋千，從高處一躍而下，險些送了命，也只為博我一笑。興許是我好妒，做不得賢妻?！?/p>

酈娘子吼道：“別跟我東拉西扯，我問你，這匣子里到底是什么！”

福慧仰頭，眼淚沿著臉頰落下。

“咬碎石子，以克妒忌。娘，我也不想非打即罵，悍名遠揚，可我總也改不了??！”

“娘，那范家欺人太甚，范良翰花天酒地，范娘子就想替他納妾，今日那范良翰也是將人往家里引，讓外人來說二姐姐，我恨不得立馬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