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遇到了說兩句?!?/p>
扶桑沒多想遞上一個托盤,里邊是件精致的新衣裳,“今天是三月三,要換新衣裳過節(jié),傲因你的我放你房間了,快去換了,我們過節(jié)去。”
“好,”傲因應聲離開。
扶桑:“你也快點!”
“不去。”離侖不感興趣。
“你要去!”扶桑抓住他,“很好玩的,快去換衣服!”
經不住扶桑的軟磨硬泡,離侖還是換了衣衫。
扶桑在外邊等著他們出來。
見兩人上前,扶桑拿著柳條蘸水,輕掃過兩個人的身上。
水滴灑在離侖臉上,他臉色難看,“你干什么?”
“祓禊去災啊,”扶桑道:“習俗,保佑你們新的一年里,沒災沒病,幸福安康!”
傲因沒被人關心祝福過,當即走上前,“再來一點。”
“好好好!”扶桑又給她來了一點。
街上熱鬧非凡,張燈結彩,車水馬龍,小攤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
“我想去看看那邊的!”傲因難得發(fā)表意見,盯著離侖請求意見。
扶桑開口,“看他做什么?我做主,去吧。菱香陪你一起,好好玩,兩個時辰之后在這里匯合。”
離侖點點頭。
傲因立馬笑起來,拉著菱香就往人群里擠。
“今天我做東,想玩什么?我請客?!狈錾P了揚手里的錢袋子。
“沒意思?!?/p>
離侖嘴上這么說,眼睛卻落在一邊的風車上。
扶桑眼尖,“你喜歡這個?老板,我要了!”
“兩文錢,姑娘拿好。”
扶桑結果風車,遞給他,“喏,送你的。”
離侖接過風車,眼神幽幽,似是陷入了什么回憶中,落寞又憂郁,“風車,我從來就不愛玩?!?/p>
扶桑不是傻子,自然察覺到不對,拉著離侖就走,“我們去玩套圈!”
“來來來!五文錢十個圈嘍!”
“老板,我要十個圈!”扶桑麻利掏錢,可惜一個也沒套中。
她緊盯著攤位上的一幅麻姑獻壽圖,卻怎么也套不中。
反復買了三次圈,一次也沒中。
離侖都憋不住笑了,真是有夠衰的。
扶桑耷拉著眉眼。
一旁早有男子盯上她了,見狀上前獻殷勤,“姑娘可是要套那幅畫,不如在下幫忙,換姑娘芳名可好?”
扶桑還沒搭話,離侖已經側身將她整個人擋住。
他低頭問,“付錢,我給你套?!?/p>
“真的?”扶桑立馬來了精神,“老板,再來十個!”
離侖一手拿圈,一手扔。隨意一扔,就正好套中了!
“中了!中了!”
那男子灰溜溜走了。
扶桑滿眼崇拜,拉住他的胳臂晃動,“你好厲害啊 離侖!”
離侖也被她的高興所傳染,常年郁郁的心情也突然放了晴,“還想要什么?”
“那個,那個,那個!”
扶桑滿載而歸。
“為什么這么想要那幅麻姑獻壽圖?”離侖問她。
說到這個,扶桑臉上的笑意也淡了,“這幾年來,娘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大半時間在榻上。今天三月三討個好意頭,希望我娘快點好起來。”
“凡人就是脆弱,生老病死,無可奈何?!彪x侖拂袖。
“說的你不是凡人一樣,哦,你是會法術的凡人?!狈錾U{侃。
四人匯合。
田莊已經準備好了晚膳。
懷英親民,吩咐了全莊一起在前院過節(jié),二十幾個人圍坐在院子里。
“嘗嘗,”扶桑給離侖和傲因盛了兩個五彩蛋。
傲因發(fā)問,“這個是黑色的。”
“這個叫五彩蛋,用其他顏色的菜染色的雞蛋,寓意生活美滿,”扶桑介紹道:“還有這個,叫蒿子粑。
這個傳說就厲害了。據(jù)傳,人的魂魄容易被東游西蕩的鬼迷惑,人們認為,必須吃這種帶有野味的蒿子粑,才能把人的魂兒“粑”(粘)住,不被傷害。這樣人才能健康,不生病。
吃了就身體健康,沒災沒病?!?/p>
離侖嘲諷意味十足,“虛無縹緲之事,不過掩耳盜鈴?!?/p>
傲因不好意思動筷了。
扶桑沒好氣地敲了下他的手背,“胡說什么?讓神靈聽見了,不保佑你了怎么辦?傲因別理他,快吃?!?/p>
傲因見離侖不是真的生氣,才張嘴吃東西。
席間歡聲笑語,擊鼓傳花玩得不亦樂乎。
離侖冷著的臉不自覺松動,最終還是夾了一塊蒿子粑,嘗了一小口。
扶桑和傲因瞧見了,偷偷笑話他。
離侖自覺失了面子,口是心非道:“味道一般。”
遠處,懷英見這一幕,若有所思。
齊嬤嬤上前,“夫人,丞相府來信了,要夫人回去說有事相商?!?/p>
“沈捷怎么會主動找我?出了什么事?”懷英蹙眉。
齊嬤嬤壓低聲音,“聽說,那毒婦的女兒在成親當天被水鬼搶親了,人八成是回不來了。”
“我說怎么想起來我了,原來是籌碼沒了,就來打我女兒的主意,想得倒美,明日我去會會他!不要告訴桑桑?!睉延⒚媛峨y色,明日想必是場硬仗。
“是。”
懷英過了兩日才回來,整個人愈發(fā)虛弱,咳嗽連連,精神也不大好。
齊嬤嬤要去找大夫,被她攔住。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你去幫我把離侖叫來,我有話跟他說。”懷英坐在房中等待。
離侖應約而來,他同這位懷英夫人只匆匆見過幾面,不知找他是為何事。
“你來了?!?/p>
“尋我何事?”
“我已時日無多,尋你來是為了我女兒扶桑?!睉延⒖鹊脜柡Γf話也斷斷續(xù)續(xù)的。
一炷香過去,離侖離開了懷英房間。
齊嬤嬤進去。
不多時,里邊傳來齊嬤嬤的哭聲,“夫人,病逝了!”
菱香著急忙慌地跑進扶桑房間,“小姐,不好了小姐?!?/p>
“怎么了?”扶桑握著筆,抬頭問。
菱香頓了頓,“夫人,病逝了!”
一滴濃墨滴落在紙張上,暈染出一塊墨色。
扶桑連忙起身,直奔懷英院子,一路上下人掛起白布,打起幡。
扶桑走進房門,就看見她的母親安安靜靜地躺在榻上,妝容依舊,仿佛她只是睡過去了一般。
身上的壽衣卻提醒著她,她已經沒有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