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的目光里全是嘲諷她們沒有見識。
“皇上平定天下之初提倡節(jié)儉,以養(yǎng)民生,立國至今,方得國泰民安,”扶桑瞧了瞧碗里的金絲棗,“諸位京城貴女們得以在此嬉笑打鬧,歌舞宴酒,全仰仗天子圣明,勤政為國。
四方兵災(zāi)不斷,朝中武將不得不離家遠(yuǎn)赴戰(zhàn)場,浴血搏殺九死一生維護(hù)者我朝安穩(wěn)。
多少人少小離家老大回,鄉(xiāng)音無改鬢毛衰。妻離子散,骨肉分離,吃糠咽菜者數(shù)不勝數(shù)。
我們這些武將家眷哪個不想著從自己的身上剩下些吃食金銀,為沙場的家人祈福貼補(bǔ)用度,裕昌郡主好大的威風(fēng),笑話我們這些武將沒見識,是啊,我們沒見識。
可是我們知道,若是這些見識是要踩在同胞尸骨之上的見識,不要也罷!”
“就是!”程少商應(yīng)和。
不少武將家眷瞪著三人。
扶桑起身,“這偌大的王府奢靡之氣讓人作嘔,我出去透透風(fēng)。”
她轉(zhuǎn)身離開,大門剛好打開。
扶桑與那人撞了個滿懷,撞得她眼冒金星。
“女公子,”凌不疑將人扶著站穩(wěn)后松手,“在下失禮了?!?/p>
扶桑沒注意看他,捂著腦袋道:“無妨無妨。”
說罷,匆匆離去。
凌不疑想說的話,卡在喉嚨里,沒能說出來。
“凌將軍能收我的請柬,來我的生辰,我真是高興,”裕昌郡主上前害羞帶怯道。
“我已經(jīng)后悔了,”凌不疑冷聲道:“我看這汝陽王府可容不下武將。”
“不是的!”
凌不疑未曾聽她解釋,走了出去。
扶桑走過長廊,走下臺階便瞧見了袁善見。
“女公子舌燦蓮花,在下佩服,”袁善見似笑非笑地拱手。
扶桑皮笑肉不笑,“袁公子,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p>
“我?guī)煾敢呀?jīng)收到了桑夫人的信,多謝你,”袁善見走過來,難得說話正常。
扶桑擺手,“袁公子記得自己的承諾就好,來日我找你,你別推脫就行?!?/p>
“還是多謝女公子,”袁善見認(rèn)拱手道。
扶桑見他如此認(rèn)真,也不開玩笑了,福身回禮,“無妨?!?/p>
袁善見順著她的視線往遠(yuǎn)處看,“怎么?在這汝陽王府不高興?!?/p>
“有什么好高興的,處處拜高踩低,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們,看著這些人的丑惡嘴臉都食不下咽。”扶桑氣結(jié)。
袁善見覺得好笑,手中的羽扇敲了敲扶桑的頭頂,“那你來做什么?”
“還不是家中人久不在京城,想著跟這些人打好關(guān)系,在外的武將不至于回了京城就孤立無援,”扶桑沒好氣道:“別打我頭?!?/p>
“你們在干什么?!”
一聲怒喝。
袁善見正要躲,就被扶桑拉著蹲下身去躲了起來。
肖世子要去何家提親,被未婚夫樓垚撞見了,兩人不歡而散。
扶桑探頭探腦的,她的手還捂著袁善見的嘴。
袁善見身子一僵,唇上是柔軟觸感,還帶著淡淡清香。
“你耳朵怎么紅了?”扶桑疑惑。
袁善見不自在地抬手拍開她的手,“不用你管?!?/p>
“我也不想管你,有病,”扶桑轉(zhuǎn)身就走,“你我最好從今往后再無瓜葛?!?/p>
袁善見單手背在身手,胸有成竹道:“我們,完不了。”
沒人注意到遠(yuǎn)處樓臺上的凌不疑和他家屬下。
扶桑拿出手帕擦了擦碰過袁善見的手,“真是,腦子有病。”
“救命??!”
“程家三娘子落水了!”
“姎姎!”扶桑驚疑,快步趕去一瞧。
程姎在水里撲騰,“救命啊!”
扶桑眼尖,瞧見了那絆馬繩,腳下一躍,徑直跳進(jìn)池子里。
隨后趕來的程少商掏出匕首割斷了繩子,讓王泠和樓璃摔了個踉蹌。
扶桑將程姎拖上岸,程少商接住她們。
“我就知道是你們,這樣齷齪的事情也干得出來!”程少商氣憤道。
“你們活該!”王泠趾高氣昂,“誰讓你們壞了郡主好事!”
“沈扶桑,你自己勾引凌將軍,這世間還有人比你更加齷齪的人嗎?”樓璃嘲諷。
扶桑松開了程姎,“就為了一個男人,你們就可以害人性命?這么喜歡他,何不自己去跟他說,找我的麻煩,他就會正眼瞧你們了?”
“你,不要臉!”
啪!
扶桑忍無可忍,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樓璃趕緊來幫忙,程少商揪住她的頭發(fā),四人扭打在一起。
程姎想要上前勸架,卻被誤傷推倒了。
“住手!”袁善見和樓垚匆匆趕來拉架。
扶桑自幼習(xí)武,這幾個哪是他的對手,就連來拉架的袁善見和樓垚都挨了好幾下。
袁善見一只手就攬住扶桑盈盈一握的腰身,“別鬧了。”
樓垚拉不住程少商,她直接用頭去撞王泠的腦袋。
“??!”
扶桑被袁善見攔腰抱起,動彈不得,腳下仍舊不服輸,一腳踹在撲上來的樓璃腹部,將她踹翻在地。
凌不疑的手下感慨,“打架,這程家女公子和沈家女公子,果然出人意料?!?/p>
幾人回到前廳。
“瞧這可憐的樣子,怎么一言不合就動手啊?這是誰家的女娘教的如此不懂規(guī)矩?”城陽侯夫人。
“王家女公子是我汝陽王府貴客,”王妃冷聲道:“你這女娘怎么能隨意出手傷人?”
“這明明是互毆!”萬萋萋。
“是我先動的手,”程少商哭得哀戚,抬起一張鼻青臉腫的臉,“但是她們把我堂姊推入水中,還要害我,說我粗鄙無文,無父無母無人教導(dǎo)。我再無父無母無人教導(dǎo),也干不出這樣草菅人命的事情!”
蕭元漪陰陽怪氣道:“如此說來,到時我們這做父母的沒有教導(dǎo)好女兒了,看來我們不該奔赴沙場為國廝殺,連女兒都教不好?!?/p>
城陽侯夫人解釋道:“泠兒素來心直口快,得罪了不少人,今日便算是她說錯話了。”
“她并未說錯話?!背躺偕檀驍嗨?,“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錯,但是她將我堂姊推下水,要不是沈家女公子跳下去救了我堂姊,只怕今日我家堂姊要命喪汝陽王府了?!?/p>
“不過是姐妹間玩鬧罷了,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動粗?”王妃還在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