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梟一言不發(fā),消失在轉(zhuǎn)角。
“女娘,別再喝了,”蘇嬤嬤攔住扶桑拿酒壺的動作。
扶桑的發(fā)冠已經(jīng)拆下來了,一頭青絲披散在身后,桌上堆著四五個空了的酒壺。
“蘇嬤嬤,讓我喝吧,不喝我就冷靜不下來,”扶桑面露自嘲,“你看看我多沒用啊,仇人不是死在我手里,我不甘心!”
“女娘,真的不能再喝了,一會男君就回來了。”蘇嬤嬤擔(dān)心要是被魏梟看見了,以為女娘實在為喬圭傷心,一怒之下上到女娘可怎么辦?
“男君,”屋外侍女俯身行禮。
“你倒是喝得比我還多,”魏梟站在桌前,冷眼看著桌上的酒壺。
“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燭夜嘛,男君見諒,”扶桑挑眉一笑,飲下杯中的酒,望向他的眼神里是勾人的風(fēng)情。
“出去!”魏梟。
蘇嬤嬤沒動。
“出去吧,”扶桑輕輕推了把蘇嬤嬤,她才滿懷擔(dān)憂地走出屋子。
扶桑走到屏風(fēng)后去脫下喜服,露出里面純白的紗衣,“男君先洗還是妾洗?”
“我去隔壁,”魏梟走出去,不一會就洗好回來了。
魏梟穿著里衣一屁股坐在床上,被床上的桂圓紅棗膈得屁股疼,想叫又不想在扶桑面前丟了面子,揮手把床上的桂圓紅棗全部掃落在地上。
扶桑依舊靠在浴桶里,像是沒聽到魏梟的動靜一樣。
“你是洗來過年嗎?”魏梟喊她。
沒反應(yīng)。
不會是淹死在浴桶里了吧?
魏梟越過屏風(fēng),就見扶桑不著寸縷地仰靠在浴桶里,水已經(jīng)涼了,沒有水霧的阻隔,水下的風(fēng)景清晰可見。
魏梟渾身發(fā)熱,喉間干澀,像是在渴求著什么。
“男君看夠了嗎?”
扶桑睜開眼睛,望向魏梟。
“我還以為你淹死了,那我就該敲鑼打鼓得慶祝了?!蔽簵n轉(zhuǎn)身出去坐在床榻上。
扶桑穿好衣衫走出來,身上未來得及擦干的水珠浸濕了衣衫,那節(jié)盈盈一握的腰身在魏梟眼前揮之不去。
見了鬼了,今夜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自己真是什么色鬼投胎?
魏梟低頭,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痛意讓那股無名火消散了一點,但也只有一點。
“男君歇息吧,”扶桑抬腳就要上榻。
魏梟拉住她的胳膊,“你去睡那邊!”
那邊有一張美人榻,但是挨著窗戶,夜里涼。
扶桑才不會委屈自己,往床榻里邊一躺,“妾身體不好,受不得涼。”
“你身體不好,在城外那么多天不是也沒死嗎,你看著可比小喬精神多了!”
“我沒說并不代表我沒事,”扶桑解開頭發(fā)上的發(fā)帶塞到枕頭下邊,蓋上被子,“像小喬那樣哭求,你們就會心軟了嗎?
國仇家恨面前哪有心軟一說,我的路要自己殺出來,除非我想死不然沒人能要我的命?!?/p>
“是嗎?”魏梟翻身掐住她的脖子,微微用力,“你說你的脖子經(jīng)不經(jīng)得住我一擰?”
“經(jīng)不住,”扶桑微微仰頭,不像是喘不上氣,倒像是在索吻,“但你不會殺了我,喬魏聯(lián)盟還需要我?!?/p>
魏梟松開了手。
“就勞煩男君去那邊睡了,”扶桑掖好被角。
“我為什么要走,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榻。”魏梟就這么躺在了扶桑旁邊。
他在這人面前總是落入下風(fēng),不論如何今夜他是不會走的。
扶桑沒注意,自顧自睡了。
身旁多了個人,兩人都不太習(xí)慣,但誰也沒離開,仿佛就要爭那口氣。
龍鳳紅燭燃盡,天也亮了。
今日本該是給拜見父母的日子,但是魏梟父母已經(jīng)亡故。
魏梟就穿好衣服要去軍營。
他正穿著衣服,回頭看見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扶桑氣不打一處來。
他上前把人從被子里拽出來,看到扶桑眼下淡淡的青色,原來這人也沒睡好,難受的不止他一個人。
“男君這是做什么?”扶桑昏昏欲睡,眼睛都沒睜開。
“去祭拜我的父母兄長,”魏梟松開手,她又跌了回去。
這下睡意徹底沒了。
“好?!?/p>
魏梟沒跟她一起,他府上沒有長輩需要拜訪,管家掌管著府中的中饋,扶桑也沒去要。
她沒空管這些事情,只要她的生活不受影響,中饋在誰那里,都跟她沒有關(guān)系。
“女君,小公子來了。”侍女蘭香稟報。
扶桑放下手里的書,“小公子,男君不是沒有親人了嗎?”
蘭香解釋道:“這位小公子是男君的堂叔的兒子,男君這一支子嗣稀薄,便準(zhǔn)了小公子常來,最近小公子在找教書先生,鄉(xiāng)下不好找名師。
這位堂叔的夫人便帶著自己的女兒兒子來投奔男君了,想在漁郡找個合適的書院。”
“讓管家安排好住處,不用來過問我?!狈錾2桓信d趣。
“呃,”蘭香為難道:“是。”
是夜。
魏梟一進門,就被魏英抱住了。
“哥,你回來了!”
“魏英,你怎么來了?”魏梟把這十七八歲的少年從自己身上拉下來。
魏英走在他身邊,“是這樣的,我馬上就要及冠了,想來參加漁郡書院的考試,留在這里讀書。”
“也好,只是漁郡書院這幾年剛辦起來,先生都沒幾個,恐怕你會不適應(yīng)。”魏梟還是如實告知,免得他們一頭熱栽進來,反而耽誤了自己。
“我知道的,我們一家人好好陪陪你,”魏英很自來熟,“聽說哥你娶了妻子,今日怎么不見嫂子人呢?”
魏梟沒在府里,也不知道扶桑人在哪。
魏管家在一旁回答,“女君祭拜完就在自己的清園待著,哪也沒去。小公子們來了的事情,我稟報過,女君讓我自行處理?!?/p>
“你辦事我放心的,就還是你處理吧?!蔽簵n跟著魏英走進里屋,何氏和魏瑤已經(jīng)等在那了。
“梟兒回來了,”何氏滿臉慈愛,拉著魏梟就坐下,“來,吃菜,這一桌都是叔母為你做的,我們一家人好好團聚團聚。”
“哥哥,怎么不見嫂嫂?”魏瑤輕笑,“莫不是不喜歡我們?”
“別多想,她不擅與人交際,現(xiàn)在還在清園,”魏梟給扶桑解釋了一句,轉(zhuǎn)頭告訴管家,“去叫女君過來用膳?!?/p>
不多時,扶桑就來了。
“見過叔母,”扶桑福身,“兩位弟弟妹妹,安好。”
魏英手里的筷子落到了地上,他也沒在意,“恍若神妃仙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