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榮別以為攀上高枝了，爾泰是要尚公主的人，蒙古那位賽婭郡主下月就到了。

沈姣吶吶的點了點頭。

車外傳來爆竹聲，除夕的煙火提前炸亮了半邊天。

沈姣借著忽明忽暗的光看手心，斷箭的裂口處刻著個小字，像是“蕭”。

馬車終于停在神武門外時，沈姣的腿已經(jīng)麻了。

欣榮甩開她攙扶的手，踩著太監(jiān)的背下了車，旗頭上的金鳳釵晃得人眼暈。

欣榮待會兒見了老佛爺，該跪就跪，該哭就哭，但別真哭花了妝——要是敢壞我的事，回去有你好受的。

沈姣低頭應(yīng)了聲，袖口里的斷箭硌得手腕生疼。

宮門前的侍衛(wèi)刀鞘閃著寒光，她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后背卻撞上個人。

爾泰扶住她肩膀

爾泰沈姑娘當(dāng)心，這青石板路滑得很。

他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身上的雪松味混著冷風(fēng)撲過來。

沈姣慌忙站直，結(jié)果踩到披風(fēng)下擺，整個人往前一栽——

爾泰一把撈住她胳膊

爾泰嚯，您這碰瓷兒呢？

沈姣耳朵尖唰地紅了。

她手忙腳亂想掙開，結(jié)果爾泰突然“嘶”了一聲。

沈姣猛地松手，小心翼翼的問。

沈姣我、我弄傷你了？

爾泰晃了晃右手。

爾泰弄傷，那倒不至于，你這點勁算不得什么，我這是昨兒練箭磨的，不礙事，倒是你。

爾泰瞥她膝蓋。

爾泰剛才摔馬那下，淤青了吧？

沈姣還沒反應(yīng)過來，懷里就被塞了個青瓷小瓶。

瓶身還帶著體溫，里頭藥膏透出淡淡的薄荷味。

欣榮尖著嗓子插進(jìn)來。

欣榮爾泰少爺好閑情啊！賽婭郡主要是知道您這么體貼——

爾泰嘴角的笑突然凍住了。

他后退半步，右手下意識按在箭囊上——那里缺了支箭的位置空蕩蕩的。

沈姣攥緊藥瓶。

沈姣多謝爾泰少爺，我、我該走了。

她轉(zhuǎn)身去追欣榮，卻聽見身后壓低的聲音。

爾泰箭還我。

沈姣腳步驟停。

宮墻下的穿堂風(fēng)卷著雪沫子撲在臉上，冷得人牙齒打顫，她慢慢轉(zhuǎn)身，看見爾泰伸出的手掌心有一道疤，像條蜈蚣似的橫在生命線上。

沈姣掏出斷箭。

沈姣我不是故意的。

爾泰突然抓住她手腕。

爾泰這箭你從哪拿的？

他眼神突然變了，像是雪地里突然竄起的火苗，沈姣被他捏得生疼，藥瓶啪嗒掉在雪地里。

沈姣就、就你箭囊里。

爾泰盯著箭桿上那個“蕭”字看了很久，突然松開手笑了。

爾泰把箭揣回懷里。

爾泰姑娘家以后別亂摸男人東西。

沈姣呆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朱紅宮門里，膝蓋上的淤青突然火辣辣地疼起來，她蹲下去撿藥瓶，卻發(fā)現(xiàn)雪地上有幾滴新鮮的血跡——是從爾泰袖口滴下來的。

太監(jiān)尖聲催促。

太監(jiān)欣榮格格，沈格格！老佛爺?shù)戎兀?/p>

沈姣慌忙把藥瓶塞進(jìn)袖袋，起身時，她看見欣榮站在臺階上沖她冷笑，唇膏艷得像剛吃了死孩子。

欣榮我說什么來著？爾泰這種公子哥兒，逗你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