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卿,父神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元啟看著正在埋頭吃飯的長卿,輕聲問道。
長卿嘴里塞得滿滿的,腮幫子鼓鼓的,聽到父神的話,她抬起頭,嘴里還嚼著飯菜,含糊不清地說:
“父神怎么和長卿客氣上了,父神想問什么直接問便好,長卿知無不答?!?/p>
元啟看著女兒可愛的模樣,心中一陣柔軟。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如果有一天,父神不要你和你母神了,長卿可會怨恨父神?”
長卿愣住了,嘴里的食物也忘記了咀嚼。
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父神,仿佛不認識他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連忙咽下嘴里的食物,說道:
“父神,你問這個問題干嘛?當然不會?。 ?/p>
元啟看著女兒毫不猶豫的回答,心中五味雜陳。
“父神那么愛母神,那么愛長卿,又怎會那么狠心拋下母神和長卿呢?就算是真不要了,那父神一定是有苦衷的。父母之愛子則為之深遠,所以長卿不會恨父神,父神做的所有一切都有父神的道理,既如此,長卿又為何要怨恨父神呢?”
元啟聽到長卿的話后,不禁微微一怔,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他凝視著長卿,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長卿,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元啟終于開口問道,他的聲音略微有些低沉,長卿卻一臉天真地回答道:
“沒人教我???這么簡單的道理,長卿自己也能明白呀,根本不需要別人來教我呢!”
說完,長卿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顯然已經(jīng)吃飽喝足了。
她隨意地抹了抹嘴,然后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元啟看著長卿那無憂無慮的模樣,心中的煩惱似乎也減輕了一些。他無奈地笑了笑,心想:是啊,如此簡單的問題,連自己的女兒都能看得比自己更透徹。
或許,自己真的應該放下了。
“長卿,陪父神推牌九好不好?”
元啟突然提議道,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長卿眼睛一亮,興奮地回答:
“好??!之前母神管得太嚴了,長卿都沒機會和父神一起推牌九呢。不過,長卿可不會輸給父神哦!”
她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仿佛對自己的牌技充滿了信心。
元啟被長卿的可愛模樣逗樂了,他嘴角微微上揚,笑道:
“既如此,父神便拭目以待了?!?/p>
元啟嘴上這么說著,實則玩起來時一直讓著自家女兒。
眨眼之間,他的臉上便多了許多的紙條,長卿笑著拍手:
“父神,你之前不是說你推牌九很厲害嗎?怎么今天盤盤都輸,該不會是說謊的吧?!?/p>
“沒有,父神哪里會騙長卿呢,是父神年紀大了,腦子不靈光了,所以下不過長卿了。”
“父神騙人,父神還不到萬歲,怎么就老了,放在神界,不到萬歲的神君還沒成年了,父神盡開玩笑?!?/p>
一直到下午,在凡間玩夠的父女二人才從凡間回到了神隱山。
后池坐在石桌旁,手中捧著一杯溫熱的茶,茶香裊裊升起,彌漫在寧靜的庭院中。
她微微抬眼,便看到了元啟和長卿從遠處走來,兩人手里拎著大包小包,后池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淡淡的笑容,輕聲說道:
“回來了,玩得可盡興?拎著這么多東西,又帶什么好東西回來了?”
長卿快步走到后池身邊,眼中帶著一絲興奮和期待,說道:
“上神姐姐,知道你喜歡吃餛飩,所以我跟父神從凡間帶了餛飩回來。”
她小心翼翼地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放到后池面前。
后池看著碗中的餛飩,熱氣騰騰的蒸汽在眼前彌漫,仿佛驅(qū)散了她心中的些許陰霾。
她微微一笑,心中卻有些感慨。
孕期的她一直胃口不佳,吃什么便吐什么,根本就沒好好吃過一頓飽飯。
如今,面對這碗餛飩,她竟然并不覺得反胃。
或許是餓壞了,她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便將餛飩吃了個一干二凈,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神情。
元啟站在一旁環(huán)顧四周,突然問道:
“后池上神,為何不見清穆上君?”
他左看右看,卻始終不見清穆的身影,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后池抬起頭,看著元啟,微微皺眉,說道:
“天宮的二皇子景澗傳信給他有事,他出去了,應該晚上就能回來?!?/p>
她頓了頓,又問道:
“咦,你臉色怎么變得那么凝重?是出什么事了嗎?”
元啟的臉色愈發(fā)蒼白,他微微皺眉,心中默默掐指一算,瞬間明白了什么。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后池還懷著身孕,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刺激她。
盡管他努力改變了不少,但他清楚,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
清穆遲早要離開,這是命運的安排。
唯一讓他感到些許安慰的是,他為后池和清穆爭取到了短暫相守的日子。
然而,今日這一別,或許就是后池與清穆的永別了。
想到這里,他的心中不禁一陣刺痛。
“父神,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長卿看到元啟的臉色難看,神色中滿是擔憂。
元啟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長卿,我們走吧。你上神姐姐還懷著孕呢,別打擾她休息了?!?/p>
長卿點了點頭,依依不舍地看了后池一眼,說道:
“好,上神姐姐,長卿明天再來找你玩?!?/p>
后池微微點頭,目送著父女二人離去。她望著他們的背影,神色愈發(fā)復雜。
她心中隱隱有預感,元啟肯定有事瞞著自己。
元啟從未如此無助過。
他以為自己改變了這個時間段的走向,但實際上,一切似乎都未曾改變。
命運的齒輪仍在無情地轉動,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梧桐林中,清穆看到了被魔氣困住的景昭。
他毫不猶豫地施法試圖將景昭救下,然而魔氣的力量太過強大,他不僅未能成功,反而被魔氣反噬,陷入了困境。
就在這危急時刻,柏玄出現(xiàn)了。
他與清穆一同抵擋那洶涌的魔氣,兩人的身影在魔氣的沖擊下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然而,就在他們?nèi)褙炞⑹┓ǖ拈g隙,清穆突然感覺到一股異樣的力量從自己的本源處涌現(xiàn)出來。
他驚愕地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本源中竟然蘊含著絲絲縷縷的妖力!
這妖力雖然微弱,但卻清晰可辨,與他所修煉的仙力截然不同。
“柏玄,你就是白玦,對嗎?”
清穆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柏玄,仿佛要透過他的外表看到他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柏玄沒有回答清穆的問題,他只是默默地看著清穆,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然后,他伸出手,緩緩地收走了清穆手中的太蒼槍。
清穆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中一陣苦笑。
他想起今早答應后池的話,說晚上一定會準時回去。
然而現(xiàn)在,他似乎已經(jīng)無法兌現(xiàn)這個承諾了。
元啟曾經(jīng)告訴過他,他和后池在未來會有一個女兒。
那么,在那個遙遠的未來里,他和后池是否還有相見的一天呢?
清穆的心中充滿了迷茫和不甘。
他不甘心就這樣離開,不甘心百年之期未到,后池還沒有出來,他還沒有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甚至沒有和自己的娘子好好告別。
一滴晶瑩的淚水,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悄然從眼角滑落。
就在這一剎那,柏玄的身體突然散發(fā)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如同流星劃過天際一般。
光芒迅速收縮,最終凝聚成一道光影,以驚人的速度沖進了清穆的體內(nèi)。
清穆的身體微微一顫,他的眼睛緊閉著,似乎在承受著某種巨大的沖擊。
然而,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一個聲音卻在不斷回響:
“神尊,你一定要好好對待后池,善待她腹中的孩子。”
這是清穆對未來的最后祈愿,他希望白玦能夠代替他守護后池和他們未出世的孩子。
隨著柏玄的進入,清穆身上原本的淡藍色衣袍開始逐漸變色,如同被墨汁浸染一般,最終變成了一襲漆黑的長袍。
而原本清穆那張陽光帥氣的面龐,也在瞬間變得冷峻起來,宛如一座冰山。
冷面的神尊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眼眸深邃而冰冷,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
然而,在他的腦海中,清穆的話語卻始終揮之不去,如同魔咒一般纏繞著他。
白玦緊緊捂住自己的額頭,他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仿佛有千萬根細針在他的腦海中攪動。
原來,清穆的靈識與他的身體產(chǎn)生了反噬,這讓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他的計劃被徹底打亂了,他只恢復了四成修為而已。
這遠遠不夠,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恢復實力。
如果不能盡快恢復實力,他又該如何去鏟除蕪浣?又如何能夠替上古歷劫?
從此刻起,世間再無北海上君清穆,四大真神之一的白玦神尊,以全新的姿態(tài)重新降臨三界。
翌日早晨,元啟還沒起床,外面便傳來了“嘭嘭嘭”的急促敲門聲。
長卿睡眼惺忪地打開門,便見站在門外滿眼淚痕的后池。
她的眼眶紅腫,顯然是哭過很久了,臉上滿是焦急和擔憂。
“上神姐姐,你是來找父神的嗎?他還沒有醒呢?!?/p>
長卿輕聲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睡意。
“咦!上神姐姐,你怎么哭了?”
“清穆他一晚上都沒有回來,長卿,可以幫我叫叫你父神嗎?讓他幫我去找找清穆,我怕他出事了?!?/p>
后池聲淚俱下,聲音里滿是惶恐和不安。
長卿年紀尚小,見后池如此,心中除了憐憫,竟不知該如何安慰。
昨天元啟已經(jīng)和她說了所有的事情,長卿心中明白,清穆已經(jīng)不在了,白玦也已經(jīng)重臨世間。
自家爺爺可是神界最強戰(zhàn)神,難道要元啟去找白玦,逼著他把清穆還回來嗎?
“上神姐姐,父神早便知曉你今日會來,他說讓你先回去,這件事他會在醒后想解決方法的?!?/p>
長卿小心翼翼地說道,眼神里帶著一絲猶豫。
“解決方法?清穆失蹤,施法尋找難道不是最好的辦法嗎?長卿,你告訴我,你父神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后池的聲音提高了幾分,眼神里滿是急切和懷疑。
長卿微微一怔,心里暗罵自家父親損,自己在屋里睡,卻讓自己來面對來尋清穆的后池。
同時,長卿也后悔為什么要貪玩打碎那漂亮鏡子,若自己不貪玩的話,自己便可以照樣出去找貌美小郎君,反正自家母神正為晉升神君閉關修煉,也管不了自己。
而不是像現(xiàn)在一樣攤上這么一件事。
“長卿,你快告訴我,你父神到底瞞了我什么?!?/p>
后池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眼神里滿是期待。
長卿心里都快哭出來了,自家父親說不出的實話為什么一定要自己來說,她也說不出口啊。
見長卿的眼眶逐漸通紅,后池這才恢復了些理智,長卿還是個孩子,自己剛剛好像,嚇到她了。
“對不起啊,我忘了你還是個孩子,剛才嚇到你了吧,你若不說,那我便不問了。去玩吧?!?/p>
后池轉身準備離開,長卿猶豫了一會兒,叫住了后池。
“上神姐姐,別找了,清穆哥哥已經(jīng)不是清穆哥哥了。”
長卿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說完這句話,她便迅速關上了門。
“什么?”
后池回頭想問清楚,可長卿卻已經(jīng)關上了門。
她呆呆地站在門外,喃喃道:
“清穆不是原來的清穆?長卿這話想告訴我什么呢?”
她不理解長卿的意思,便想去問問凈淵,或許凈淵會知道呢。
“后池,你真的想知道,長卿想告訴你什么嗎?”
得知后池來意的凈淵神色變了又變,后池現(xiàn)在懷著孕呢,若知道真相后動了胎氣,該如何是好。
“是,我想知道?!?/p>
“長卿的意思是,白玦回來了,清穆回不來了?!?/p>
凈淵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和惋惜。
凈淵的話像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地砸在后池的心上。
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不可能,凈淵肯定是騙自己的,清穆怎么會回不來了呢。
“凈淵,你是騙我的對不對?白玦神尊回來和清穆有什么關系,為什么他回來了我的清穆就不在了?!?/p>
后池的眼眶濕潤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隨時都會落下。
突然,她覺得小腹一陣抽痛,身子一歪便往旁邊倒去。
“后池。”
凈淵及時接住了后池,她捂住自己的小腹,臉上滿是痛苦。
“我好像,動胎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