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緊緊攥住衣角,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他所有的溫柔與疏離。他總是輕聲說話,不是因為性格內(nèi)向,而是因為呼吸對他來說都是一種負擔。他時常請假,不是因為懶惰,而是因為他的身體不允許他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我轉(zhuǎn)身離開醫(yī)院,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秋天的風很涼,吹在臉上像是刀割一樣疼。我忽然想起他寫給我的那首詩:"秋天的風穿過你的文字,帶來遠方的氣息。"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可能永遠無法到達那個遠方。
從醫(yī)院離開后,我的心情無比沉重?;氐郊?,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顧言在醫(yī)院里那蒼白虛弱的模樣。我知道,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我一定要為他做些什么。
第二天在學校,我見到顧言時,努力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可心里卻滿是心疼和憂慮。他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異樣,輕輕問我:“怎么了?”我強擠出笑容,搖搖頭說:“沒事?!?/p>
接下來的日子,我對顧言更加關心,總是找各種借口給他帶一些滋補的食物和溫暖的飲品。他雖然每次都笑著接受,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疑惑和不安。
終于有一天,顧言把我叫到了文學社的活動室。他坐在窗邊,神色凝重地看著我,說:“林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不想讓你為我擔心?!?/p>
在他的講述下,我才知道他患的是一種罕見的先天性心臟病,手術風險極高,而且費用昂貴。他的家庭并不富裕,父母為了給他治病已經(jīng)傾盡所有。
我握住他的手,堅定地說:“顧言,我們一起想辦法,一定能度過這個難關的?!彼嘈χ鴵u搖頭:“林夏,別傻了,我不想拖累你?!?/p>
從那以后,我開始四處打聽治療心臟病的方法和專家,還利用課余時間去打工賺錢,想為他籌集手術費用。我在餐廳當過服務員,在超市做過促銷員,每天都累得筋疲力盡,但只要一想到顧言,我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顧言知道后,既感動又生氣,他說:“林夏,你這樣會累垮自己的。”我卻毫不在意,只要能有一絲希望幫助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然而,命運似乎并沒有眷顧我們。顧言的病情突然惡化,他被緊急送進了醫(yī)院。我趕到醫(yī)院時,看到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我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顧言,你一定要撐住?!蔽疫煅手f。
他虛弱地笑了笑:“林夏,別難過,能遇見你,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p>
那段時間,我每天放學后都會第一時間趕到醫(yī)院,陪在他身邊給他講故事、讀詩。他的精神狀態(tài)時好時壞,但每次看到我,他的眼睛里總會閃過一絲光芒。
一天,醫(yī)生把我叫到辦公室,神色嚴肅地說:“顧言的情況很危急,必須盡快進行手術,但手術的成功率……”醫(yī)生的話沒有說完,但我從他的眼神中已經(jīng)讀懂了一切。
回到病房,我看著顧言,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但我還是強裝鎮(zhèn)定,對他說:“顧言,醫(yī)生說只要手術成功,你就會好起來的?!彼p輕握住我的手:“林夏,如果我沒能挺過去,你也要好好生活。”
手術的日子終于到來,我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待著,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煎熬。時間仿佛凝固了,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醫(yī)生走了出來,他的表情讓我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醫(yī)生的話如同晴天霹靂,我眼前一黑,差點癱倒在地。
走進病房,看著顧言安靜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著了。我走到他身邊,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淚水止不住地流。
“顧言,你說過要和我一起去看海的,你怎么能食言呢……”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我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回憶之中。每當我路過文學社的活動室,都會想起我們曾經(jīng)在這里度過的美好時光。那些一起討論書籍、分享文字的瞬間,仿佛還在眼前。
我把顧言寫給我的詩和我們一起讀過的書都珍藏起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會拿出來讀一讀,仿佛他還在我身邊,輕輕地和我交流著。
學校里的同學們也都為顧言的離去感到惋惜,他們都知道我們之間深厚的感情。老師也找到我,安慰我說要堅強,要帶著顧言對生活的熱愛繼續(xù)前行。
為了紀念顧言,我決定把我們曾經(jīng)的夢想繼續(xù)下去。我努力學習,更加用心地寫作,希望能夠用文字傳遞出他曾經(jīng)給予我的溫暖和力量。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里,我?guī)е櫻宰钕矚g的那本《飛鳥集》來到了海邊。海浪拍打著沙灘,海風輕輕拂過我的臉頰。我閉上眼睛,仿佛感覺到顧言就在我身邊,和我一起感受著這美好的一切。
“顧言,我來了,帶著你的夢想和我們的回憶。”我對著大海輕聲說道。
從那以后,我知道,顧言雖然離開了這個世界,但他永遠活在我的心中。我會帶著他的愛和希望,勇敢地面對未來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