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室的雕花木窗半敞著，晨風卷起簾角，將案頭線香吹得明明滅滅。林半夏攥緊保溫壺立在門邊，看何蘇葉俯身整理艾灸條。他今日穿了件靛青襯衫，袖口挽到手肘，小臂經(jīng)絡隨著動作在薄皮下起伏如青溪。

何蘇葉怕苦的話，粥里加了桂花蜜。

何蘇葉用銀匙攪了攪粥，忽然捉住她手腕。

何蘇葉沾到蒼術粉了。

溫熱的指腹擦過她虎口，他垂眼時睫毛幾乎掃到她掌心紋路。林半夏嗅到他衣領間浮動的降真香，混著艾草焦苦的氣息，熏得她膝頭發(fā)軟。

何蘇葉趴著。

他忽然松開手，拍了拍診療床。

林半夏啊？

何蘇葉替你灸大椎穴。

他點燃艾柱，青煙裊裊騰起。

何蘇葉連值三天夜班，肩頸僵得能當砧板了。

她慌忙揪住衣領。

林半夏不用麻煩的……

何蘇葉醫(yī)者面前無男女。

他挑眉，唇角卻浮起淺渦。

何蘇葉還是說，林小姐更想去李醫(yī)師那兒扎針？

艾絨焦香漫過眼睫時，林半夏把臉埋進軟枕。何蘇葉的指尖壓上她后頸，順著脊柱一寸寸丈量穴位，所過之處如滾水潑雪。

何蘇葉太燙要說。

他聲音懸在頭頂，呼吸掃過她散落的碎發(fā)。

她含糊應聲，攥緊床單的手卻被溫熱掌心覆住。

何蘇葉握這里。

他塞給她一個鎏銀手爐。

何蘇葉上個月給痛經(jīng)患者備的。

艾煙忽地打了個旋。何蘇葉俯身吹熄過旺的火頭，鼻尖幾乎蹭到她耳廓。林半夏盯著墻上兩人疊在一處的影子，忽然想起藥書上說艾灸能通經(jīng)活絡，卻沒說會讓人心跳如擂鼓。

何蘇葉周三開始值夜診。

他忽然開口，艾柱灰燼簌簌落在銅盤里。

何蘇葉失眠嚴重的話，可以來找我。

林半夏你怎么……

何蘇葉黑眼圈比上周深了兩分。

銀針扎進風池穴，他指節(jié)抵著她耳后薄皮。

何蘇葉手少陰心經(jīng)不暢，光靠茯苓不夠。

暮色漫進窗欞時，何蘇葉在病歷本上勾畫經(jīng)絡圖。林半夏摩挲著手爐上未散的余溫，瞥見他頸側沾了抹艾灰。

林半夏別動。

她鬼使神差伸手。

指尖觸及皮膚的剎那，他喉結重重滾了滾?；覡a沒擦凈，反倒暈開一道曖昧的痕。兩人僵在原地，直到風撞響檐角銅鈴。

何蘇葉桂枝湯的方子…

他突然起身整理針包，白玉耳尖燒得通紅。

何蘇葉下次教你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