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髓池沸騰的銀液里浮著碎羽,烙鐵還在羽然肩胛中,整座地宮突然震顫。
池邊十八盞鎖魂燈接連炸裂,百目妖君踏著漫天蛛絲降臨,發(fā)梢滴落的血珠在池面蒸騰成黑霧。
羽然"阿目..."
羽然被鐵鉤貫穿的腳踝突然顫動,她蜷縮在池邊的身影像片被揉皺的銀葉。
南宮垂的玄鐵鞭還卡在她肋骨間,鞭身淬著的腐骨水正滋滋作響。
百目妖君瞳孔瞬間裂開蛛網(wǎng)狀金紋。
他徒手捏碎南宮垂的護(hù)體罡氣,卻在觸及羽然周身鎖鏈時陡然收勢——少女潰爛的指尖正無意識抓撓池壁,剝落的指甲在青磚上劃出帶血的"目"字。
百目妖君"我在。"
他單膝跪地時震斷三根地脈,顫抖的指尖懸在羽然臉頰上方不敢落下。
少女頸間被烙出傷口還在滲血,曾經(jīng)盛著星光的眼睛蒙著層灰翳。
羽然"是幻象嗎..."
百目妖君只覺得大腦在控制不住的暴怒邊緣游走。
他輕輕撥開羽然黏著血痂的額發(fā),發(fā)現(xiàn)她耳后新生出的細(xì)羽正片片倒豎——這是靈雀瀕死時最后的防御姿態(tài)。
羽然"疼..."
羽然突然抽搐,脊背撞上池壁迸開更多傷口。
百目妖君徒手扯斷她腕間噬魂釘,倒刺帶出的碎骨濺在南宮垂臉上。
男人喉間滾動的低吼震塌半面刑墻。
百目妖君"你們怎么敢?!"
羽然被這聲怒吼驚得瑟縮,卻在嗅到熟悉的夕霧花香時忽然睜大雙眼。
她潰散的瞳孔艱難聚焦,沾著血沫的嘴唇翕動。
羽然"回...家...我要回家。"
百目妖君外袍滑落時露出滿身深可見骨的劍傷,他小心翼翼將羽然裹進(jìn)衣襟的動作像在收攏破碎的月光。
少女額頭抵著他心口潰爛的妖紋,嗆出帶著金芒的血。
羽然"阿目...在發(fā)抖?"
百目妖君"是你在抖。"
當(dāng)少女冰涼的臉頰貼上來時,百目妖君猝不及防落下一滴淚,正砸在她折斷的尾指上。
南宮垂的咒罵被蛛絲封回喉嚨。
百目妖君抱著羽然起身的瞬間,整座洗髓池轟然倒灌。
他踩過南宮子弟堆砌的尸山,背后炸開的妖火將刑具熔成鐵雨。
百目妖君"閉眼,不要看。"
羽然滾燙的呼吸拂過他滲血的鎖骨。
羽然"我不怕..."
她攥著百目妖君的手指呢喃,渾然不知自己正被滔天妖力托上云端。
下方傳來地脈崩裂的轟鳴,南宮家藏書閣正在妖火中墜落成流星。
百目妖君將臉埋進(jìn)她散發(fā)著血腥味的發(fā)間,在漫天火雨中收緊雙臂。
百目妖君"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他震袖揮出的氣浪削平南宮家祭天臺,卻用蛛網(wǎng)結(jié)界護(hù)住懷里的顫抖,連飛濺的瓦礫都不曾驚動一片衣角。
羽然徹底昏死過去,睫毛上還凝著未落的血珠。
百目妖君撫過她眉間暗淡的鳳紋,突然將本命妖丹逼出體外。
瑩白的內(nèi)丹懸在少女心口,溫柔地修補(bǔ)著那些被雷電劈焦的經(jīng)脈。
南宮垂掙扎著爬向引爆機(jī)關(guān),被蛛絲凌空吊起。
百目妖君睨著垂死的仇敵,指尖輕點他暴凸的眼球。
地面突然竄出萬千血藤,將南宮族人串成哀嚎的圖騰。
百目妖君"我們回家。"
他踏碎最后一塊界碑時,懷中的羽然無意識蜷縮,殘破的指尖勾住他衣襟裂口。
三千里焦土在他們身后塌陷成淵,百目妖君將臉埋進(jìn)她染血的發(fā)間,每一步都震落星辰般的火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