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榻上,羽然突然弓起身子,指甲在床沿劃出幾道白痕。
百目妖君剛收回療傷的妖力,就見她額頭滲出冷汗,喉嚨里發(fā)出幼獸般的嗚咽。
羽然"別..."
羽然在枕上反復搖頭,幾縷碎發(fā)黏在蒼白的嘴角。
夢境里,羽然赤足踩在黏稠的血河中。
兩岸堆積著羽族人的尸體,每具尸身的心口都插著南宮家的玄鐵令旗。
她看見母親的頭顱掛在枯樹上,白發(fā)纏著斷裂的頸骨,隨陰風晃出細碎的骨響。
龍?zhí)?/a>【羽然族姐】 "阿然..."
族姐被斬斷的羽翼突然抽搐,半張臉泡在血泊里朝她笑。
羽然踉蹌后退,撞翻了族長爺爺?shù)那嚆~酒樽——那樽里盛的不是酒,是嬰孩蜷縮的焦尸。
畫面驟轉(zhuǎn),她跌進冰窟。
百目妖君被釘在冰壁上,蛛絲般的血線正從指尖開始崩裂。
羽然撲過去想堵住那些裂痕,掌心卻穿過他逐漸透明的身體。
百目妖君"別看。"
百目妖君下頜抵著她發(fā)頂,胸口蛛網(wǎng)狀的傷痕里滲出金芒。
羽然徒勞地抓取四散的流光,看著他的銀發(fā)寸寸成灰。
羽然"你答應要帶我回家..."
冰面突然映出南宮夜扭曲的臉。
羽然回頭剎那,百目妖君在她懷中炸成血霧,飛濺的骨片化作萬千利刃刺穿她四肢.......
羽然深陷夢魘無法自拔,喉間溢出的嗚咽,那聲音像極了幼時養(yǎng)死的雪貂,在陷阱里折斷腿時的哀鳴。
羽然"跑...快跑..."
百目妖君伸手想拭去她眼尾淚珠,指尖還未觸及,少女突然攥住心口衣料蜷成一團。
床頭的藥碗被掃落在地。
百目妖君箍住她亂揮的手腕,發(fā)現(xiàn)掌心盡是月牙狀掐痕。
羽然睫毛顫動得厲害,卻怎么也睜不開眼。
百目妖君"我在。"
百目妖君用外袍裹住她發(fā)顫的身子,發(fā)現(xiàn)羽然左腳踝有道未愈的烙傷。
那是南宮家鎖鏈留下的印記,在夢里仍折磨著她。
心疼至極下,百目妖君元神化作流光撞進她識海。
血雨傾盆的夢境里,他看見少女正抱著自己的殘破披風,跪在羽族圣樹的灰燼中刨土。
羽然"都是我的錯..."
羽然十指血肉模糊,卻還在徒勞地挖掘。
百目妖君從背后緊緊擁抱住她瘦弱的身軀,發(fā)現(xiàn)土坑里埋著被斬首的孔雀木雕——那是他某年生辰刻給她的禮物。
百目妖君"羽然,醒過來。"
百目妖君“羽然,睜眼看看我!”
現(xiàn)世中,羽然猝然睜眼,瞳孔里還映著未散的冰窟殘影。
她觸電般推開百目妖君的手。
羽然“別過來!”
羽然慌張萬分的將自己蜷縮在床腳,顯然還沒分清楚這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百目妖君半跪在七步之外,看著她這般失控的模樣,只覺得心如刀割。
百目妖君“羽然,是我,我是阿目?!?/p>
百目妖君“別怕,你看看我......”
羽然"阿目?"
羽然渙散的瞳孔忽然聚起光點,待看清百目妖君憐惜的面容,終于緩過神,忽然傾身抱住他脖頸。
百目妖君僵了僵,抬手將人按進懷里。
懷里人兒的淚珠砸在他手背。
羽然"我總夢見你碎成光點..."
百目妖君“別怕...我在,我會一直在?!?/p>
百目的心像被扯開一般的痛,可除了痛,窗外驚雷劈落,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殺意。
他一定,一定要讓南宮家,百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