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京之后,兩個皇子賑災有功都獲得了封賞,當然最令皇帝意外的是這次高俅居然一改往日的諂媚圓滑,在賑災過程中不僅主動捐出半數(shù)家財以解燃眉之急還提早備下了藥材和防疫的方案才讓疫情可以擴散。汴梁街頭流民們口口相傳,說高太尉連日奔走調(diào)度,甚至累得咳血仍不肯歇息(當然這是關鐘鵬故意放出的輿論,他就是要高俅被捧在高高的道德制高點上,讓他想下都下不來。)
御書房內(nèi),皇帝看著高俅居然有些看不懂了,高俅有什么本事他最知道,他踢得一腳好蹴鞠,嘴甜心思圓滑,但是胸無大志也沒有太多的抱負,無非就是愛財想要有個好前程以頤養(yǎng)天年,皇帝這個位置高而不勝寒,有高俅這樣一個貼己人跟著也算一絲慰藉,因為他從不奢求高俅能有多大的本事。沒想到這次出去居然看到了高俅這么能干的一面。
這時,高俅跪伏在地,玄色官袍沾滿塵土,原本油光水滑的發(fā)髻也略顯凌亂:"陛下,臣幼時流落街頭,見過易子而食的慘狀。此次賑災才知,原來太平盛世下竟藏著這般人間煉獄。"他猛然叩首,額頭在青磚上磕出悶響,"臣愿以余生之力,助陛下修水利、整漕運,保黎民不再受此厄難。"
皇帝凝視著這個曾只知逢迎的寵臣,忽然發(fā)現(xiàn)他也有了一身浩然正氣。但是沒變的是,高俅還是那個讓他舒心的高俅,這就夠了。殿外傳來更鼓聲,將夜色敲碎成點點殘片。次日早朝,高俅被特旨加封為檢校太尉,兼理都水監(jiān)事務。而京城坊間,說書人新添了段《高太尉改志》,說那權傾朝野的奸佞,竟成了濁世中第一個轉(zhuǎn)身撈起落水百姓的人。
關鐘鵬身著月白綢緞長衫,領口繡著金線纏枝蓮紋,腰間玉佩隨著步伐輕晃,發(fā)冠上嵌著的東珠在日光下流轉(zhuǎn)光華,遠遠望去倒比汴河岸邊的垂楊還要風流幾分,活像一只花孔雀。他負手立在太尉府朱漆大門前,身后小廝抬著幾口貼著紅綢的酒壇,酒香混著門旁紫藤花的甜膩氣息,引得往來仆從頻頻側(cè)目。
府內(nèi)人聲鼎沸,琉璃盞與象牙筷碰撞出清脆聲響。穿緋袍的中書舍人捧著鎏金鑲玉的如意躬身獻禮,著紫袍的樞密使呈上西域進貢的夜光杯,就連平日里最清瘦的諫官都帶來了南海珊瑚樹。高俅半倚在檀木太師椅上,三絡胡須隨著笑意輕顫,對滿院琳瑯珍寶只是微微頷首,目光掃過時帶著三分慵懶七分倨傲。
忽有小廝高聲通傳:“關先生到——”話音未落,關鐘鵬已踏著青石階穩(wěn)步而入,腰間環(huán)佩叮咚如環(huán)佩鳴玉。他手執(zhí)象牙扇,朗聲道:“關某恭賀高大人喜遷樞密使,特備劍南燒春十壇,愿大人官運亨通!”話音落時,小廝們已揭開酒壇封泥,醇厚酒香頓時漫過滿室脂粉氣息,驚得檐下金絲雀都撲棱棱振翅。
高俅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陡然一亮,探身嗅了嗅空氣中的酒香,忽然撫掌大笑:“還得是關老弟!最知道老夫喜歡什么!”他揮袖示意心腹:“將酒妥善收進酒窖,明日便開一壇與諸君共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