錐心刺骨的痛苦后,江欲晚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似乎是從一場經(jīng)年累月都無法逃脫的噩夢中驚醒過來一般,大汗淋漓,面色蒼白。
是夢嗎?這一切都是夢嗎?
不,絕不會!這不是夢!江欲晚攥緊了手心,她做不出這樣的夢,期間的計謀超過了她的心智,而日夜的細節(jié)如此真實細膩,這不是夢。哪怕是夢,她也絕不能聽之任之,夢中的一切,都不能再發(fā)生!
下定決心后,江欲晚慢慢放緩了呼吸,鎮(zhèn)定下來。她看了看窗外,已是深夜了,房間里空無一人。她低下頭,望著偏小、仍留著勞作后的老繭的雙手,她心中已有了揣測。江欲晚慢慢下了床,對著鏡子仔細查看起來。
鏡中的女孩看起來不過十歲左右,身體消瘦,臉也不過巴掌大,頭上還貼著一塊紗布,紗布下是一道縫了好幾針的傷口。
江欲晚回想前世,那時候都她是沒有小時候的記憶的,江家告訴她,是她太過貪玩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撞傷了頭,這才不記得從前的事情。可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江欲晚努力回憶腦子里僅存的記憶,破碎的畫面不斷閃回——江家的傭人拉扯著她,而她哭鬧著想要離開,最后,最后分明是有人推了一把,她才從樓梯上滾落下去。
不,她不是貪玩才摔下樓梯!而是想要回到孤兒院,那里有她必須去找的人,是、是——是誰?江欲晚扶著額頭,一時間頭痛欲裂,再想不到更多的記憶。
不行,得記起來,得想起來,絕不能忘記,江家不可信!
但記憶就是模模糊糊,如籠罩著一片愁云慘霧,只依稀記得是個男孩,個子很高,他在遠處喊她:“……妹妹,……妹妹?!彼床磺逅臉用?,連聲音都不分明,但可以判斷的是——不是江欲晚這個名字。
所以,我到底是誰?
江欲晚輕輕將房間推開一條縫隙,小心地看著外面。確定四下無人后,她赤著腳,小心翼翼地走過長廊。江家別墅很大,由幾座獨立的小樓組成,江嘲風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不愿意和父母同住,自己帶著江欲晚獨住一座小樓。傭人們也都在一樓休息,這會子,只要不驚動江嘲風,她就是安全的。
江欲晚就這樣輕輕穿過長廊,路過幾個房間,徑直來到了江嘲風的書房門前。這時候的書房還沒有上鎖,江欲晚躡手躡腳打開房門,飛快閃身進去了。
借著月光,江欲晚小心地在書桌上翻找著。
以她對江嘲風的了解,他為人再謹慎深沉不過了,哪怕是去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個妹妹回來玩,他也一定會做好背景調(diào)查,就算那份調(diào)查里有沒有她身世的真相,那也一定會有蛛絲馬跡,她到底是誰,從哪個孤兒院出來,到底什么人在等她?只要她能找到那份調(diào)查報告,總能查出個一二的。
就在她翻找的同時,“啪”的一聲,燈突然亮了。
江欲晚渾身一僵,好似一只潛藏在暗處的冤魂,突然被曝身在天光之下。這個時間能出現(xiàn)在這里,除了他,沒有別人。而他的手段,江欲晚也記得再清楚不過了。
她顫抖著,緩緩轉(zhuǎn)過身,看著倚在門框邊、眼神帶著探究和審問的那人,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怯怯地喊了一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