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來人,江欲晚有片刻的恍惚。
十六歲的江嘲風,鼻梁上還沒有架起金絲眼鏡,身上還沒有二十九歲的江嘲風的凌厲深沉。許剛剛醒來、還穿著真絲睡衣的緣故,漂亮的緞面光澤,襯得他沒有白日里的冷漠,而平添了幾份松弛。
江嘲風的表情十分淡漠,黑色的眼珠牢牢鎖定著江欲晚,一如從前。沒有多余的動作,只站在那里,慢里斯條地問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只一句,江欲晚便狠狠攥緊手心。
想到在江嘲風手下活過來的十三年,他那些手段和控制欲,江欲晚幾乎要發(fā)起抖來??山傅脑捰衷诙呿懫穑骸澳愀静皇墙仪Ы穑∧闶悄莻€賤人的女兒,我明明把你扔到垃圾場了,誰知道會被我的兒子撿回來當妹妹。我忍了這么多年,終于可以送你去死了!”
江母分明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恨自己入骨,前世那么多年來偽裝的慈母,也只是為了配合江嘲風罷了。如果惹惱了江嘲風,將自己送回孤兒院,那么隨之而來的就是江母毫不留情的報復,說不定,直接就把自己弄死在孤兒院了。而江嘲風,哪怕他的手段再可怕,也從來沒有危及她的性命。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江嘲風是她唯一的保命符。
江欲晚,別怕!你玩不過二十九的江嘲風,還玩不過十六歲的江嘲風嗎?冷靜點,現(xiàn)在占先機的人是你,哄好江嘲風,先活下去再說!
一番心理建設(shè)后,江欲晚抬起頭,乖巧地回答:“哥哥,我醒過來發(fā)現(xiàn)沒有人,實在很害怕,所以就想找找看有沒有人在家……”
說謊。
江嘲風一眼就看出來了,但沒有拆穿,踱步走到江欲晚面前,向她伸出手,手即將落下的剎那,看到江欲晚明顯的瑟縮后,有些不愉快地問:“怕我?”
“哥哥……”
“怕也沒有關(guān)系。”伸出的手落在了江欲晚的頭上,江嘲風撫摸著她的頭發(fā),“你什么都不記得了,所以會有些害怕哥哥,是不是?”
一時間,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江欲晚只模糊的嗯吶了一聲。
江嘲風沒有計較,望著面前的少女,那是他突發(fā)奇想從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回來的妹妹,又或者是寵物。她就那么安靜地站在自己面前,低垂著眉眼的樣子,十分溫順乖巧。他記得,她笑起來的時候有一對酒窩,小小的,淺淺的,剛好能盛得下他的驚鴻一瞥。忽地,他就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癢意。
“晚晚,再叫一遍哥哥?!?/p>
“哥哥?!?/p>
“再叫?!?/p>
“哥哥,哥哥?!?/p>
“好,真乖。”
江嘲風的目光緩緩向下掃過,在她過于消瘦的身體上停留了片刻,他的目光明明不含任何欲望,無聲無息,只是簡單的打量和審視,可感受到目光的江欲晚還是忍不住呼吸停滯。那目光似乎從無形化為有質(zhì),像被冰冷的手撫過一樣,激得江欲晚渾身緊繃。
江嘲風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江欲晚的腳,蒼白的,赤裸的,不安的。
“為什么不穿鞋?”
“我忘記了?!边@當然不是一個好答案,江欲晚自己也清楚,可她還能怎么說,難道要說是為了走路不發(fā)出任何聲音、好溜進書房偷自己的檔案嗎?
江嘲風似乎是笑了一聲,笑意不至眼底,聲音有些冰冷:“事不過三,明白嗎?”
江欲晚瞬間乖巧:“明白了,哥哥?!?/p>
旁人或許聽不明白這段突兀的對話,但長時間的默契讓江欲晚迅速明白江嘲風未說出口的警告。他今天問了她兩個問題,你在做什么和為什么不穿鞋,而她都說謊了,他也清楚她說謊了,但是他按下不追究。只是,事不過三,如果她膽敢再騙他,那么他會懲罰她。
至于是哪一種懲罰,江欲晚一點都不想回憶。
或許是江欲晚的秒懂和乖巧取悅了他,江嘲風的語氣柔和了很多:“很晚了,回去睡覺吧?!?/p>
江欲晚自然珍惜這個能快速脫離的好機會:“好的,哥哥,你也早點睡覺。晚安,哥哥?!?/p>
望著江欲晚的背影,江嘲風將收在抽屜深處的材料拿了出來,就著一旁的熏香點燃,扔進一旁的裝飾擺件里,火舌躥起,閃過“雪”字,又很快被火光吞沒,成了一團灰燼,再也看不清。
火光明滅,映在江嘲風的臉上,一半是溫暖的橙色,一半是陰冷的黑色。他似乎是在笑,又似乎只是冷冷地注視著火光。
小東西,一聲一聲哥哥叫的又快又好聽,可惜不知道心里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PS:第一個男主出來啦,我初步設(shè)定是一個控制欲很強、事業(yè)心很強的哥哥,偽骨科,對妹妹占有欲很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