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天門客房,一念尊者手持針線,正為玄信縫補破損的法衣,見玄信端著一碟糕餅進來,笑道:“你餓了嗎?從哪里帶回來的餅?”
“蘊秀山莊姜姑娘給的?!毙湃鐚嵒卮稹?/p>
“姑娘?”一念尊者心中一驚,上下打量了玄信幾眼,笑道:“玄信啊,你正是年少慕艾的年紀,但我懸天門人以苦修為志,切莫耽于情愛,誤了修行啊?!?/p>
玄信趕忙解釋:“師傅,您誤會了,我不小心撞壞了她的花,只能幫忙以做賠罪,這餅是她做完多出來的,讓我?guī)Щ貋斫o你們嘗嘗?!?/p>
說完,沉吟片刻,問道:“師傅,姜姑娘還說,我跟她的一個朋友有點像,她朋友跟弟弟是十一年前失散的,說我有可能是。。。”
下面的話,他沒說完,一念尊者已然明白其中意思,眉宇間帶著欣慰:“倘若確有其事,倒是你的幸運,能找到親人,從此多一點緣分,也不至于孤單。玄信,順心而走,那是你的路。”
玄信垂眸:“是,師傅。”
南胥月正思索著接下來的計劃,門外歡快的腳步聲提醒他,小侍女玩完回來了,看來玩得很開心。
姜姮一把打開門,將食盒放在桌上,步履匆匆超南胥月沖去:“莊主,我路上遇見玄信,就是懸天門那位弟子,他說他是十一年前被師傅撿到的,只是失憶了,也是十一年前誒!”
南胥月眸中帶著驚訝,封遙命運中的錨點還真被她找到了:“那就去傳信讓封遙過來吧,若是能促成他們姐弟相認,也是功德一件?!?/p>
“好!我這就去!”
蘊秀山莊門人之間有專用的傳訊法器,姜姮傳完靈訊,正打算去陪她家莊主,倏地,一滴鮮血落在桌上,而后又是一滴,她趕忙取出手帕捂住鼻子,鼻血越流越多,很快浸濕了手帕,酸澀溢滿眼眶,眼淚落下。
姜姮垂眸苦笑,還真是,一直提醒她啊。
提醒她時日無多,催著她趕緊離開,可是,她真的好想,再陪陪莊主,哪怕他有一個一直追尋的夢中之人,她也想一直陪著他。
南胥月知道他在做夢,因為同樣的夢,他已經(jīng)做過無數(shù)次。
那個地方他不認識,空蕩蕩的,雖然華光溢彩,印在心上卻只剩冰冷。
五,四,三,二,一!
張開雙手抱住跟往常一樣沖過來的姑娘,夢中的自己仿佛不是自己,或者說,在夢中,南胥月不是南胥月,那姑娘叫他,天命。
南胥月拼命想看清夢中人的臉,卻一直隔著一層紗,但他記得那雙薄紗之下的眼,洋溢著幸福歡樂,盛滿了期待與渴望。
就跟他的小侍女一樣。
南胥月跟姜姮說過這個夢,也隔著薄紗辨認過那張臉,與夢中的一樣。
他一直在等,等姜姮像夢中一樣撲到他懷里,不管是撒嬌賣癡,還是斥罵指責,他必然甘之如飴。
可是姜姮退縮了,她自藥蠱入體之后,雖還像以前那般明媚開朗,眉間卻多了幾分愁緒與遲疑。
她默默退回了侍女的位置,依舊體貼,依舊得力。
南胥月現(xiàn)在做夢的時候,不再想知道夢中人是誰,他只嫉妒著名喚天命的男子,因為,他得到了明媚的太陽。
而他的太陽,正試圖離他遠去,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