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腺星云》**

醫(yī)院的走廊在凌晨三點半開始溶解。我蜷縮在核磁共振室外的金屬椅上，攥著診斷書看“聽神經(jīng)瘤”四個字暈成墨團。頭頂忽地落下件帶著薄荷苦香的皮衣，抬頭就對上李泰容被汗浸濕的劉?！麆偨Y(jié)束打歌預錄，打歌服上的鉚釘在蒼白燈光下像未摘凈的輸液針。

“第三次了，”他晃了晃從我包里掉出的畫冊，那上面全是他演唱會的速寫，“跟蹤狂小姐要不要換個隱蔽點的方式？比如往我待機室塞耳膜形狀的餅干？” 我盯著他鎖骨處未擦凈的閃粉，突然抓起診斷書拍在他胸口：“那就判我無期徒刑吧，反正刑場背景樂是你的《黑洞》?！?

他竟真的成了我的主治醫(yī)師。每周末潛入公司醫(yī)療室，用編曲軟件改造成聽力測試儀。“這段頻率像不像《Baby Don’t Stop》的前奏？” 他戴著聽診器貼在我耳廓，溫熱的呼吸攪動空氣中的藥水分子，“別皺眉，你的淚腺在B超里是玫瑰星云。”

我們開始在停用的3號演播廳建秘密基地。他把淘汰的舞臺燈改裝成康復訓練儀，當我踩著眩暈練習走路時，光束會隨步伐綻開成他新歌的應援色。某夜暴雨導致短路，我們裹著防塵布看故障燈亂閃，他忽然哼起未公開的demo：“疼痛是種樂器/把病歷本折成紙鋼琴……”

萬圣節(jié)那天他偷渡我進演唱會后臺。我在他腹肌上畫會眨眼的電子病毒，他往我助聽器貼滿水鉆?！暗葧部汕鷷r，”他反戴耳返笑得像惡作劇得逞的貓，“跟著心跳頻率扯我腰帶，讓導播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舞臺事故。”

那天大屏切到我瘋狂流淚的臉時，他正把ending pose改成朝我的方向比手術(shù)刀手勢。熱搜爆了李泰容醫(yī)學奇跡#，沒人知道那是我們的暗號——他總說我的腫瘤是誤入凡間的微型宇宙，需要偶像用歌聲重新編碼。

平安夜最后一次化療，他裹著沾滿彩帶的圣誕老人裝闖進來?！岸Y物是偷了你的CT片，” 他展開投影，我的顱骨影像被改成打歌舞臺，神經(jīng)纖維化作應援棒海洋，“這個出道戰(zhàn)夠不夠熱血？” 鎮(zhèn)痛泵的滴答聲里，他教會我用手語比“我愛你”，說這是外星盟友的認證手勢。

出院那日收到他缺席安可的新聞推送?？癖嫉綕h江邊發(fā)現(xiàn)他正往漂流瓶塞舞臺事故的血衣碎片，后頸還粘著我畫的電子病毒貼紙。“確診那天你在臺上摔破膝蓋，”我喘著氣舉起手機里的飯拍視頻，“為什么不告訴我？”

江風掀起他未打理的銀發(fā)，暴露出眉骨處新鮮結(jié)痂的傷口。“因為我的制作人小姐需要相信，這世上真有不會痛的超級英雄。” 他忽然掏出枚用打歌服拉鏈改裝的耳骨夾，“現(xiàn)在輪到你了——要不要幫我寫首關(guān)于嘔吐和掌聲的歌？”

我們縮在廢棄練習室錄DEMO。他往抗抑郁藥瓶塞滿歌詞碎片，我把聽力復健器改造成混音器。某天深夜他昏倒在調(diào)音臺前，我拆了助聽器電池給他應急燈供電，用唇語讀他汗?jié)竦墓P記本：“當李泰容碎成玻璃渣，請把她眼里的銀河倒進來重塑?！?

新歌發(fā)布會定在3號演播廳。他堅持在舞臺中央放核磁共振儀模型，大屏播放我的腦瘤造影動畫。前奏響起時，他穿著那件染血的圣誕老人裝登場，耳骨夾閃爍著我病歷上的編號：“這首歌叫《淚腺星云》，獻給所有在CT機里找銀河的瘋子?！?

安可環(huán)節(jié)突然斷電，他拽我跌進鋪滿診斷書的海洋球池。黑暗中有手指摸索著扣緊我的助聽器，呼吸燙在人工耳蝸的電極上：“現(xiàn)在聽好——李泰容的淚腺是超新星遺跡，而你是唯一擁有降落坐標的飛船?！?

今夜他的新紋身爬上熱搜，左肩胛骨處多行莫爾斯電碼。粉絲破譯出那是我的病歷號，卻無人知曉右側(cè)同步紋著CT影像的玫瑰星云。診所在凌晨接到匿名預約，來電顯示是首爾某處錄音室：“您好，我想預約一次雙人聽力測試——對了，能自帶背景音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