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shù)谝活w子彈穿透靜默的時空,林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血液變成了青銅色。
七個蘇桐的槍口噴涌出不同顏色的火焰:赤紅的是2018年的達姆彈,幽藍的是2077年的反物質(zhì)彈,最右側(cè)射來的甚至是彎曲時間的螺旋彈道。林深站在原地沒動,那些子彈在離他皮膚三毫米處突然汽化,化作七股糾纏態(tài)的量子云。
"你們忘了我已經(jīng)歷過所有死亡。"林深抬手觸碰懸浮的彈頭蒸汽,粒子在他指尖重組為青銅蟬形狀,"現(xiàn)在我是所有可能性的疊加態(tài)。"
宿舍墻壁浮現(xiàn)出十七面全息屏,每個屏幕都顯示著不同時間線的陳墨在進行最終獻祭。穿JK制服的少女在祭壇割開手腕,納米血液化為青銅洪流;中年陳墨將量子計算機芯片插入太陽穴,瞳孔迸發(fā)超新星光芒。最古老的畫面里,商周時期的陳墨正用甲骨文在龜甲刻寫費曼圖。
機械蘇桐們的電子眼突然同步閃爍,她們背后展開的青銅蟬翼拼接成莫比烏斯環(huán)。環(huán)形中央浮現(xiàn)出青銅鑄造的《齊民要術》,書頁翻動間涌出無數(shù)二進制編碼的甲骨文。
"你才是最初的觀測者。"七個蘇桐齊聲說,聲音在十一個維度共振,"2018年你啟動的不是時空錨點,是自我觀測程序。"
林深的鎖骨印記突然灼燒起來,疼痛將他的意識撕裂成七份。他同時看到:
五年前的自己正在舊貨市場刻下第一道世界線;
現(xiàn)在的自己手握青銅心臟與機械蘇桐對峙;
未來的自己在四維空間修剪因果鏈的分岔;
......
每個畫面中的林深都在胸口刻著相同的青銅蟬紋路,最古老的版本甚至可以追溯到商周青銅器上的雷紋。
宿舍地面突然坍縮成青銅祭壇,七個陳墨的尸體從不同維度墜落。他們的傷口滲出泛著藍光的青銅液體,在祭壇表面匯聚成林深的面孔。當這張金屬面容睜眼時,整座祭壇開始降維,三維空間像被揉皺的紙團般收縮。
"觀測悖論的精妙之處在于......"JK制服陳墨的殘影突然出現(xiàn)在林深背后,她的身體正以普朗克長度為單位量子化,"當觀測者意識到自己是被造物時,造物主就同時成為被觀測對象。"
林深突然明白了。他撕開左胸腔,將青銅心臟按在祭壇中心。心臟表面的蟬翼紋路與所有陳墨的傷口完美契合,機械蘇桐們的電子腦迸發(fā)出超新星級別的閃光。
整座宿舍樓開始經(jīng)歷熱力學時間反演,但這次林深保持著清醒。他看著青銅液體倒流回陳墨的尸體,彈殼從墻面退回槍膛,就連蘇桐機械體內(nèi)的能量都逆轉(zhuǎn)為2018年的太陽能儲備。
當時間倒流至青銅蟬快遞送達前的五分鐘,林深做了一件從未嘗試過的事——他同時存在于七個時空的宿舍,在每個時間線都做出不同選擇:
A線他燒毀了快遞盒;
B線他提前殺死陳墨;
C線他將青銅蟬吞入腹中;
......
七種選擇引發(fā)七種宇宙暴脹,青銅祭壇在虛空中生長出分形結(jié)構。當?shù)谄邆€宇宙膨脹至臨界點時,所有林深突然異口同聲:"真正的囚籠不是時空,是可能性本身。"
機械蘇桐們的槍械開始銹蝕,她們的機械骨骼退化成甲骨文符號。林深踏著青銅祭壇升入四維空間,看到2018年的舊貨市場廢墟里埋著的根本不是對撞機,而是橫跨十七個世紀的超立方體矩陣。
"該醒了。"他對著虛空說。
青銅矩陣應聲碎裂,露出核心處蜷縮的胎兒——那胎兒后頸嵌著微型青銅蟬,面容與林深完全一致。當胎兒睜眼的剎那,所有平行宇宙的青銅蟬同時發(fā)出終極鳴響。
【最終夜:觀測】的血字浮現(xiàn)在胎兒的視網(wǎng)膜上,林深終于看清了真相:所謂七日蟬鳴,其實是四維生物在三維世界的七次眨眼。而每一次眨眼,都在創(chuàng)造新的觀測者宇宙。
胎兒突然裂變成七道流光,分別注入不同時間線的林深體內(nèi)。機械蘇桐們在這光芒中退化成甲骨文里的"蟬"字,青銅祭壇收縮成克萊因瓶形態(tài),瓶口吐出二十歲的林深與陳墨——他們正站在2018年暴雨中的舊貨市場,手里捧著剛出土的青銅蟬快遞盒。
這次,林深沒有拆開快遞。他抬頭望向陰云密布的天空,雨滴在接觸地面的瞬間全部凝結(jié)成青銅蟬形狀。在陳墨驚恐的注視下,林深微笑著說:"該讓真正的觀測者登場了。"
他撕開胸腔,取出的不再是青銅心臟,而是一枚刻著商周雷紋的U盤。當U盤插入手機接口的剎那,整個宇宙的星辰同時閃爍出莫爾斯電碼:
【你是第7,777,777號實驗體,是否重啟當前宇宙?】
U盤插入手機的瞬間,暴雨中的青銅蟬群突然靜止。陳墨看見林深的瞳孔分裂成復眼結(jié)構,每片六邊形晶狀體都映著不同時空的畫面——最左側(cè)的晶格里,2077年的他們正在太空站解剖蟲洞;右下方的畫面里,商周時期的林深正在青銅鼎上刻寫量子方程。
"你...到底是什么?"陳墨倒退著撞上拆遷工地的圍擋,手中的青銅蟬快遞盒滲出藍色熒光。
林深沒有回答。他的太陽穴處裂開十七道細縫,納米機器人組成的蟬須探出皮膚,在空氣中編織出克萊因瓶形態(tài)的星圖。手機屏幕上的莫爾斯電碼突然實體化,光粒在雨幕中拼成巨大的青銅鍵盤。
【倒計時:7秒】
當林深按下"確認重啟"鍵時,陳墨發(fā)現(xiàn)自己的掌紋在發(fā)光。那些本該獨一無二的指紋紋路,此刻正以普朗克時間為單位切換成不同版本——有時是考古學家的繭痕,有時是機械義體的電路紋,最詭異的瞬間甚至變成了甲骨文中的"囚"字。
"原來我們才是文物。"陳墨突然大笑,他的顴骨浮現(xiàn)出青銅電路板紋路,"這些輪回不過是四維生物展覽柜里的動態(tài)標本。"
地面開始量子化,挖掘機鏟斗穿透2023年的地磚,露出2018年埋在十米深處的環(huán)形對撞機。林深看見七個自己正站在環(huán)形軌道不同節(jié)點,每個人都在胸口刻著帶血的時間坐標——從公元前1046年到2077年,精確覆蓋所有青銅蟬出現(xiàn)的年代。
機械蘇桐的殘骸從時空裂縫中涌出,她們的電子眼拼合成全息沙盤。沙盤顯示舊貨市場7號攤位的地下室里,二十歲的林深正將青銅蟬放入微波爐。當頻率調(diào)到2.47GHz時,蟬翼突然展開成微型對撞軌道。
"是你創(chuàng)造了我們。"七個蘇桐同步開口,機械聲帶震落墻皮,"2018年那個雨夜,你加熱青銅蟬的行為激活了真空衰變......"
林深突然伸手抓住虛空,扯出一段發(fā)光的DNA雙螺旋。螺旋鏈上每隔七個堿基對就嵌著青銅蟬芯片,最末端的端粒赫然是莫比烏斯環(huán)結(jié)構。當他扯斷螺旋鏈的瞬間,整座城市開始經(jīng)歷熱力學反演——燃燒的火焰吞回火星,破碎的玻璃聚合成型,就連陳墨眼角的皺紋都在逆向舒展。
"真正的展覽柜是這個。"林深將DNA鏈甩向環(huán)形對撞機,鏈體突然暴漲成七光年長的青銅軌道,"每個堿基對都是一個囚禁文明的時空膠囊。"
陳墨的身體開始量子躍遷,他在不同維度間閃爍:一會兒是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員,一會兒是紋滿蟬形刺青的黑市商人,某個瞬間甚至變成了挖掘機駕駛員。當他最終穩(wěn)定成JK制服少女形態(tài)時,手中的青銅蟬突然裂開,露出內(nèi)部刻著費曼圖的鐘擺零件。
"第七萬七千七百七十七次實驗失敗。"少女陳墨的聲線帶著電子雜音,"建議格式化當前宇宙。"
林深卻笑了。他撕開左胸腔,取出的不再是心臟,而是布滿青銅紋路的奇異點。當這個密度無限大的質(zhì)點墜入環(huán)形對撞機時,所有平行宇宙的青銅蟬同時發(fā)出終極鳴響。
時空像被揉皺的紙團般收縮,林深在降維的瞬間看到了終極真相:所謂七日詛咒,其實是四維生物投喂文明的餌料。每個破解詛咒的文明都會成為新的觀測者,在更高維度繼續(xù)制造蟬形牢籠。
當光明重現(xiàn)時,他站在2018年的大學宿舍里。陳墨抱著籃球推門而入:"老林,你快遞到了。"桌上靜靜躺著青銅蟬包裹,但這次林深注意到寄件人欄的油墨還未干透——那是他自己的指紋印。
窗外蟬鳴如雷,他忽然讀懂了自己掌紋的奧秘:那些錯綜復雜的紋路,本就是微型化的莫比烏斯環(huán)。當手指撫上青銅蟬時,鎖骨處的印記亮起第七道紋路——這次他不再抵抗,任由量子潮汐將自己撕成七億份可能性。
在宇宙重啟的藍光中,最后浮現(xiàn)的血字是:
【觀測者終成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