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絕對寂靜中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骨骼變成了透明晶體。透過肋骨的間隙,能看到胸腔里懸浮著十七枚青銅蟬,它們以開普勒軌道模型緩緩旋轉,蟬翼振動間灑落量子塵埃。
"歡迎來到標本室。"機械蘇桐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她的身體被拆解成零件掛在虛空,電子眼像星座般散布在天穹,"你是第7777777件展品。"
林深試圖移動手指,卻發(fā)現(xiàn)每個關節(jié)都被青銅色的洛倫茲力場禁錮。他轉動眼球,看見無數(shù)水晶柜懸浮在暗物質海洋中,每個柜子里都封存著不同時空的自己:有正在咖啡館躲避子彈的,有在祭壇植入芯片的,甚至還有胎兒狀態(tài)的標本——臍帶連接著青銅鑄造的克萊因瓶。
虛**然裂開七道縫隙,穿JK制服的陳墨們騎著納米蟲洞組成的青銅蟬躍出。她們手持刻滿甲骨文的手術刀,刀尖折射出林深每個死亡瞬間的全息影像。
"別掙扎了。"七個陳墨異口同聲,"你越反抗,量子退相干速度越快。"
林深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記憶在蒸發(fā)。那些關于舊貨市場、七日詛咒的片段正被替換成虛假畫面:他看見自己從小在四維空間長大,青銅蟬是童年玩具,所謂的大學時光不過是模擬程序。
"認知即囚籠。"機械蘇桐的聲帶零件組成莫比烏斯環(huán),"當你相信自己是三維生物時,就永遠逃不出標本柜。"
就在這時,林深的鎖骨印記突然灼燒起來。疼痛具象化成青銅液體,蝕穿了禁錮力場。他抓住最近的陳墨,發(fā)現(xiàn)少女的血管里流淌著二進制代碼——那是他自己三年前編寫的考古數(shù)據(jù)庫程序。
"原來你們都是我的記憶殘片。"林深大笑,聲波震碎了水晶柜。被封存的標本們同時睜眼,瞳孔里旋轉著青銅星云。
整座標本室開始坍縮,機械蘇桐的零件重新組裝成環(huán)形對撞機。林深看見不同時空的自己正在機艙內刻寫方程,那些公式組成青銅鎖鏈,將四維空間錨定在2018年7月17日的雨夜。
穿JK制服的陳墨突然融化,變成泛著藍光的《齊民要術》。書頁自動翻到第777頁,空白處浮現(xiàn)出血字:【真正的囚徒是觀測者自己】。
林深撕下這頁紙吞入腹中,胃液將其分解成量子比特。當這些比特流經心臟時,青銅蟬群突然調轉飛行方向,開始啃噬虛空中的暗物質。被啃食的缺口處,露出令他窒息的真相——無數(shù)個標本室正以分形結構無限嵌套,每個柜子里都囚禁著突破認知極限的自己。
"還要繼續(xù)嗎?"機械蘇桐重組成人形,她的脊椎變成青銅蟬的產卵器,"每次覺醒都會產生新的標本柜。"
林深沒有回答。他將手指插入太陽穴,扯出閃著幽光的記憶纖維。這些纖維在虛空中編織成環(huán)形刃,刃口流轉著從商周到2077年的所有時間線。
當?shù)度袛仄频谄邔訕吮竟駮r,林深聽到了真正的蟬鳴。那聲音來自超越維度的深淵,帶著創(chuàng)世級別的悲憫。在最后的柜門后,他看到了所有因果的起點:
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在給胎兒植入青銅蟬,而那具胎兒標本,分明長著機械蘇桐的臉。
(第七夜:繭)的血字在虛空浮現(xiàn)時,林深終于笑了。他化作億萬只青銅蟬沖向標本室的每個裂縫,翼尖刻著同一行方程:Ψ=Σe^(iS/?)——這是所有可能性之和的終極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