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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灰燼黎明
跨海大橋在暴雨中震顫,李禾運赤腳踩過滿地玻璃碴?;榧喯聰[浸透了血色,像條拖著血痕的白色幽靈。她懷里抱著燒焦的畫框,那是從婚宴廳廢墟里搶出來的《困獸》,畫中人的眼睛被火焰舔出兩個黑洞。
"大小姐!"阮笙的瑪莎拉蒂橫在路障前,車燈刺破雨幕,"董事會已經啟動緊急預案,你現在跟我走還來得及!"
李禾運低頭看懷中的畫。畫框夾層露出半截泛黃的病歷,1998年4月17日的診斷書上寫著:"許婉清,吸入性灼傷,右手三度燒傷。"簽名醫(yī)師的名字被火舌吞噬,只剩半個"江"字在焦痕里掙扎。
"當年你父親讓我修改死亡名單。"阮笙舉著黑傘靠近,鱷魚皮高跟鞋踩碎雨珠,"那十二個工人變成十一具尸體,許昕的母親本該死在手術臺上。"
李禾運突然笑出聲。她想起許昕教孩子們畫彩虹時說的話:"所有顏色混在一起就成了黑,就像所有謊言堆起來就成了真。"現在她的掌心還殘留著許昕后頸的溫度,那個暴雨夜在畫室,許昕伏在她耳邊說:"你父親派人來滅口時,我正躲在衣柜里畫火柴人。"
警報聲從四面八方涌來,江萱憶的紅色跑車撞開隔離墩。她舉著平板電腦尖叫:"老爺子要炸橋!快上......"
爆炸的氣浪掀翻瑪莎拉蒂,李禾運在熱浪中看見燃燒的翡翠碎片懸浮半空??绾4髽蛳駰l垂死的龍脊節(jié)節(jié)斷裂,許昕未完成的《永晝》系列從車廂飛散,那些畫著晨光的宣紙在暴雨中化作灰蝶。
"鑰匙!"李禾運在墜落瞬間抓住江萱憶的衣領,"書房暗格的鑰匙!"
江萱憶的瞳孔在火光中擴散,她染血的指尖劃過平板屏幕。二十年前的監(jiān)控視頻自動播放:戴著家徽鐲子的手按下紅色按鈕后,鏡頭轉向通風管道里蜷縮的小女孩——七歲的許昕正用炭筆在管壁上畫門。
橋梁鋼筋斷裂的轟鳴中,李禾運終于讀懂許昕所有畫作里重復出現的門框意象。那不是出口,是七歲女孩眼睜睜看著母親燒死時,永遠打不開的逃生通道。
咸澀的海水灌進口鼻時,李禾運握緊那枚老式黃銅鑰匙。許昕最后發(fā)給她的定位信息在防水袋里閃爍,坐標指向李氏老宅地下酒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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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7_酒窖密室
松節(jié)油的氣味刺得人眼眶生疼。李禾運擰開暗門鎖芯的剎那,陳年的茉莉香撲面而來。防爆玻璃柜里陳列著十二個翡翠鐲子,每個內側都刻著不同名字,許婉清的那個鐲子邊緣殘留著暗褐色血漬。
手機突然震動,匿名郵件傳來實驗室平面圖。用紅圈標注的通風管道里,密密麻麻畫滿火柴人,最新添上去的兩個小人手牽著手,標注日期正是婚禮當天。
"surprise."江萱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舉著古董左輪手槍,槍管還沾著阮笙的粉底,"老爺子讓我清理門戶,不過..."她突然調轉槍口對準玻璃柜,"我更想看看許昕的終極作品。"
子彈擊碎防爆玻璃的瞬間,李禾運嗅到空氣里彌漫的苦杏仁味。她終于明白許昕為什么總在暴雨天約她見面——氫氰酸氣體遇水即溶,這座酒窖根本是精心設計的毒氣室。
"你父親在這里處理過三十七個知情者。"江萱憶的鼻孔開始滲血,"現在輪到..."
槍聲在密閉空間炸響,江萱憶的太陽穴綻開血花。阮笙倚著門框滑坐在地,胸口的血洞正在暈染香奈兒套裝。她染著丹蔻的手指最后指向酒窖東墻,那里掛著幅被白布覆蓋的巨型畫作。
李禾運扯下畫布時,松節(jié)油混合著氫氰酸腐蝕了視網膜。她看見二十年前的許昕穿著福利院制服,用炭筆在墻上復刻母親被燒死的全過程。而在畫面右下角,少女時期的許昕正給另一個女孩畫肖像——那是十七歲的李禾運在生日宴上接過家徽鐲子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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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4_灰燼蝶群
晨光刺破云層時,消防員在酒窖廢墟里找到半幅殘卷。燒焦的《雙生花》只剩兩截交纏的指骨,鑒定報告顯示屬于不同DNA。法醫(yī)在灰燼中發(fā)現十二枚翡翠鐲子碎片,拼湊出李氏家徽背面的生辰八字——正是三十七名遇難工人的出生日期。
三個月后,林氏集團收購李氏的簽約儀式上,大屏幕突然播放實驗室慘案的全息影像。當鎖死的安全門在三維投影中轟然倒塌時,李禾運穿著精神病院的束縛衣出現在天臺邊緣。她懷里抱著許昕的骨灰盒,里面混著松節(jié)油與茉莉干花。
"你看,天亮了。"她對著虛空呢喃,縱身躍入呼嘯的風。骨灰在晨曦中散成蝶群,那些許昕沒畫完的黎明,終于碎成漫天金粉。
監(jiān)控拍到最后畫面里,有個穿月白旗袍的影子撐著透明雨傘走過街道。她腕間的翡翠鐲子完好如初,發(fā)梢別著新鮮的茉莉花,在某個瞬間轉頭看向鏡頭,眼尾淚痣與李禾運的胎記位置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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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密鑰
- 酒窖密碼:許昕母親忌日(19980417)
- 全息影像觸發(fā)點:李禾運胎記坐標
- 雙生花指骨:分別屬于許昕母女,完成二十年的復仇閉環(huán)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