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7日,清晨6:23。
江星晚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冷汗浸透了睡衣。夜紗在她手臂上微微發(fā)燙,星軌圖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那個夢——不,那不是夢,是預言——仍然清晰地烙在腦海中:百里胖胖站在血紅色祭壇中央,雙眼被金幣填滿,而祭壇下方...是林七夜被刺穿的胸膛。
"紅纓!"她抓起手機,手指發(fā)抖地撥通號碼,"百里胖胖在哪?"
"哈?這么早..."紅纓的聲音帶著濃重睡意,"胖胖今天請假回祖宅了,說是老爺子七十大壽...喂?喂!"
江星晚已經(jīng)沖出了宿舍。走廊上的電子日歷顯示6月17日,但夜紗傳遞給她的信息無比清晰——時間循環(huán)已經(jīng)啟動,今天將會重復無數(shù)次,直到有人打破那個"錨點"。
訓練基地空蕩蕩的,只有早班的守衛(wèi)在打哈欠。江星晚狂奔向實驗室區(qū)域,祈禱安卿魚這個科學狂人已經(jīng)在那里。轉過拐角時,她結結實實撞進一個人懷里。
"急著投胎?"沈青竹冷峻的面孔出現(xiàn)在視野里,黑色作戰(zhàn)服一絲不茍,連袖口紐扣都扣得嚴嚴實實。這位被隊員們私下稱為"拽哥"的精英此刻正皺眉看著撞到自己身上的女孩,"預言家,你的能力不包括看路?"
"安卿魚在哪?"江星晚顧不上道歉,"百里家有危險!"
沈青竹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他一把抓住江星晚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說清楚。"
星軌突然劇烈閃爍。江星晚眼前閃過畫面——沈青竹站在燃燒的宅院里,手里握著半截斷劍,而百里胖胖的掌心正從他后背穿出...
"古神教會...他們要利用百里家的祭壇召喚貪婪之神..."她艱難地抵抗著預言帶來的頭痛,"胖胖會被選為容器...就在今天中午!"
沈青竹立刻掏出通訊器:"全體注意,代號'守財奴'可能遭遇敵對勢力接觸,請求立即定位。"通訊器那頭傳來電流雜音,沈青竹咒罵一聲,"信號被干擾了。"
"因為時間循環(huán)已經(jīng)開始。"安卿魚的聲音從實驗室門口傳來。他眼鏡后的雙眼布滿血絲,面前懸浮著三個全息屏幕,分別顯示著天文數(shù)據(jù)、能量波動圖和...百里家祖宅的平面圖?
"你早就知道?"江星晚難以置信地問。
"只是推測。"安卿魚推了推眼鏡,"過去72小時內,滄南市所有鐘表平均每小時快1.3秒,這個誤差率還在遞增。最合理的解釋是局部時空扭曲。"他調出一段視頻,"另外,我黑進了百里家的監(jiān)控。"
視頻中,百里胖胖正興高采烈地指揮仆人布置壽宴,而他身后幾個穿紅色長袍的"侍從"手腕上,隱約可見古神教會的刺青。
"必須通知趙隊長!"江星晚轉身就要跑。
"來不及了。"安卿魚冷靜得可怕,"趙隊長帶主力去處理城東的'蛇災'了——那明顯是調虎離山?,F(xiàn)在能行動的只有我們幾個。"他看向沈青竹,"你、我、紅纓、曹淵,再加上預言家和熾天使,勝算67.8%。"
沈青竹冷笑一聲:"足夠了。"
二十分鐘后,江星晚站在基地天臺上,看著紅纓熟練地檢查槍械。女戰(zhàn)士今天把長發(fā)編成戰(zhàn)斗辮,發(fā)梢系著小小的銅鈴,隨著動作叮當作響。
"別那么緊張,新人。"紅纓把備用彈夾塞進她手里,"跟緊我,別亂用預言能力,你的臉色白得像紙。"
江星晚想說些什么,卻被引擎轟鳴打斷。一輛改裝過的黑色越野車急剎在天臺入口,駕駛座上的安卿魚戴著戰(zhàn)術目鏡,冷靜地比了個手勢。后排車窗降下,露出曹淵陰郁的面孔——他今天格外安靜,脖子上多了一條刻滿符文的金屬項圈。
"七夜呢?"紅纓環(huán)顧四周。
沈青竹從副駕駛扔出個通訊器:"他和袁教官去處理另一起事件,暫時聯(lián)系不上。"
江星晚手臂上的夜紗突然收緊。不對勁——林七夜不在預言畫面中,這是個變數(shù)。但沒時間多想了,安卿魚已經(jīng)踩下油門,越野車如離弦之箭沖向百里山莊。
車程中,安卿魚簡明扼要地布置戰(zhàn)術:"根據(jù)資料,百里家祖宅地下有座唐代遺留的'聚寶盆'祭壇,正是古神教會需要的完美容器。沈青竹正面突破,紅纓掩護,曹淵負責清場。"他遞給江星晚一個耳麥,"你的任務是找到胖胖,用預言確定他身上'污染'的程度。"
"如果...已經(jīng)不可逆了呢?"江星晚輕聲問。
車內突然安靜。沈青竹擦拭匕首的動作頓了頓,鏡片上閃過一道冷光:"那就執(zhí)行清除程序。"
山莊比想象中安靜得詭異。本該張燈結彩的庭院空無一人,壽宴用的紅綢緞在風中飄蕩,像干涸的血跡。江星晚跟在紅纓身后,夜紗帶來的敏銳感知讓她捕捉到地底傳來的詭異脈動——像是無數(shù)金幣相互碰撞的清脆聲響。
"地下三層。"安卿魚盯著手持探測器,"能量讀數(shù)爆表了。"
他們順著仆人通道潛行而下。越往下,空氣越發(fā)渾濁,帶著金屬銹蝕和腐爛血肉的混合氣味。江星晚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星軌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危險正在逼近。
紅纓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前方拐角處,兩個穿紅袍的守衛(wèi)像雕塑般站立,但他們胸口沒有起伏...因為那根本是兩具被掏空內臟的皮囊,用金線粗糙地縫合著。
"惡趣味。"沈青竹無聲地滑出匕首。
解決守衛(wèi)沒發(fā)出任何聲響。但當他們推開最后那扇雕花銅門時,眼前的景象讓江星晚差點尖叫出聲——
百里胖胖懸浮在圓形祭壇中央,肥胖的身體被無數(shù)金線穿刺,像個人形提線木偶。祭壇周圍跪著十二個紅袍人,他們割開自己的手腕,讓鮮血流入祭壇溝槽。而血液接觸金線的瞬間,竟然化作了液態(tài)黃金!
"儀式已經(jīng)過半。"安卿魚快速分析,"看到祭壇上方的虛影了嗎?那是'貪婪'的化身。"
江星晚順著指引看去,在胖胖頭頂上方,有個由無數(shù)金幣組成的模糊人形正在逐漸凝實。最可怕的是胖胖的眼睛——原本活潑的小眼睛此刻完全被金幣填滿,嘴角咧開到不可思議的弧度。
"救...我..."胖胖突然發(fā)出嘶啞的聲音,金幣從眼眶中滾落,"他們...騙我...爺爺已經(jīng)..."
沈青竹已經(jīng)沖了出去。他的速度快得拉出殘影,匕首直取最近的紅袍人咽喉。但就在刀尖即將命中的剎那,胖胖的手指突然動了——金線如毒蛇般竄出,將沈青竹狠狠抽飛!
"入侵者..."胖胖的聲音變成了男女混響的詭異音調,"祭品...更多祭品..."
紅纓的長槍在此時破空而至,槍尖燃起熾白火焰。金線遇火即斷,但斷裂處又迅速再生。安卿魚從背包中取出某種裝置按下,高頻聲波讓紅袍人痛苦倒地,卻對胖胖毫無影響。
"物理手段無效。"安卿魚冷靜判斷,"必須有人直接接觸胖胖,破壞他體內的'種子'。"
江星晚的星軌突然瘋狂閃爍。她看到了——在未來的三秒內,沈青竹會再次突襲,被金線貫穿左肩;紅纓的火焰能暫時壓制金線再生;而祭壇下方有個暗格,里面藏著真正的儀式核心...
"曹淵!"她大喊,"現(xiàn)在!"
一直沉默的少年扯下金屬項圈。漆黑如墨的能量瞬間爆發(fā),他的眼白被黑暗吞噬,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古老符文。黑王形態(tài)全開的曹淵如炮彈般撞向祭壇,所過之處金線紛紛崩斷。
"掩護他!"紅纓的長槍舞成火輪,為曹淵開出一條路。沈青竹則趁機突襲暗格,匕首刺入地板縫隙——
整個地宮劇烈震動。江星晚看到沈青竹從暗格中掏出了個純金小鼎,鼎中盛放著一顆仍在跳動的心臟!
"爺爺?shù)?..心臟..."胖胖的聲音突然恢復了一絲清明,"他們殺了...爺爺..."
貪婪之神的虛影發(fā)出刺耳尖嘯。金線暴走般射向所有人,紅纓勉強擋住大部分攻擊,仍有一根直取江星晚咽喉!
千鈞一發(fā)之際,星軌自動展開成防護罩。但江星晚知道這只是暫時的——預言畫面正在重演,下一秒就會有金線從背后刺穿紅纓...
沒有猶豫,她做了個瘋狂的決定。
江星晚主動放開防護,讓星軌能量全部涌入預言能力。時間仿佛靜止,她看到未來五秒內的所有可能性分支,然后選擇了唯一那個胖胖能得救的——她摘下紅纓送的發(fā)帶,注入全部精神力拋向祭壇。
"林七夜...接住!"
發(fā)帶上的星紋突然大亮,化作一道流光穿透地宮頂部。下一秒,熾白火焰從天而降,精準地焚燒著每一根金線。不是紅纓的火焰...這火焰中帶著淡金色星光,與小巷那晚如出一轍!
貪婪之神的虛影發(fā)出不甘的咆哮,金幣如雨點般墜落。胖胖從半空跌落,被沈青竹穩(wěn)穩(wěn)接住。曹淵的黑王形態(tài)仍在暴走,開始無差別攻擊周圍一切。
"安卿魚!"紅纓擋在江星晚面前,長槍格開黑王的爪擊,"壓制裝置!"
科學怪人早已準備好針劑,但黑王的速度太快。就在局勢即將失控時,一道星光穿透地宮,精準地落在曹淵額頭——是夜紗的力量!黑氣如潮水般退去,曹淵癱倒在地。
江星晚想上前幫忙,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彈不得。低頭一看,不知何時有根金線已經(jīng)刺入她的腹部,鮮血順著金線滴落,竟也化作了液態(tài)黃金...
"星晚!"紅纓的驚呼聲越來越遠。
黑暗吞噬意識前的最后一刻,江星晚看到夜紗包裹著星紋發(fā)帶飛向遠處,發(fā)帶上閃爍著只有她能讀懂的預言信息——那是下個循環(huán)的關鍵坐標。
6月17日,下午3:47,滄南市立醫(yī)院天臺。
"找到錨點..."
這是她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句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