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浴池外，夜色未散，火把照得水面粼粼。

云舒的尸體倒在石階下，胸口一箭貫心，血順著青磚縫隙緩緩淌進(jìn)池里，染出一圈淡紅。左航蹲身查看箭羽，回頭看見青璃披著浴袍、赤足立在池畔，水珠順著鎖骨滾落，卻掩不住她眼底冷電。

左航起身，將蛇靈玉與幽靈玉托在掌心，聲音壓得極低，卻足夠讓周圍侍從都聽見。

左航“公主，這兩枚玉佩本該鎖在你的寢殿里。怎會出現(xiàn)在云舒身上？”

青璃拂開濕發(fā)，語氣平靜得像深夜的池水。

青璃“今夜我在此陪殿下浸藥浴，為防意外，我在寢殿布了三重‘玄鱗鎖界’。能破我陣的人，必是對蛇族符紋極熟，且手握同源法器?！?/p>

她抬眼，目光掠過箭矢尾羽上殘留的幽綠磷光。

青璃“云舒臨死說，有人把玉佩硬塞進(jìn)她懷里。那兩人既能破陣，又能在眾目睽睽下栽贓——顯然算準(zhǔn)了時間、路線，也清楚我此刻分身乏術(shù)?！?/p>

左航瞇眼。

左航“所以公主的意思是——”

青璃指尖一點(diǎn)水面，一縷靈力悄無聲息地纏上箭桿，將殘留磷光盡數(shù)抹除。她聲音輕得像風(fēng)。

青璃“我并非防不住，而是對方挑了最短的破綻。”

她抬手，側(cè)首看左航。

青璃“左大人若不信，可隨我回寢殿，陣紋殘痕仍在。破陣之法，我亦想知道?！?/p>

寢宮·廊下

銅燈高照，青璃推開殿門——

青璃抬手，指尖虛劃，殘陣光影浮空，缺口處齊整如鏡。

青璃“陛下明鑒，陣眼被‘逆鱗刃’所破，刃口帶蛇族王室符紋，卻缺了‘王魂印’?！?/p>

她聲音不高，卻足夠讓殿內(nèi)所有人聽見——

青璃“逆鱗刃若無王魂印，便是盜鑄之物。蛇族律：盜鑄者，斬。”

一句話，把“內(nèi)鬼”推給“盜鑄”，既未否認(rèn)蛇族涉案，又留出翻案余地。

狐王瞇眼，尚未開口，殿外腳步鏗鏘——

張極甲胄帶血，大步而入，單膝點(diǎn)地。

張極“父王，臣兒復(fù)命?！?/p>

他將冰符匣高舉，匣內(nèi)黑衣刺客面色漆黑，唯唇角碧鱗閃現(xiàn)。

張極“刺客自盡前，以蛇族死士禮貼鱗，但——”

張極抬眼，目光掃過青璃，語氣平穩(wěn)。

張極“其齒槽毒囊為狐族‘?dāng)嗷昵唷?，非蛇族所有?！?/p>

殿中燈火猛地一晃。

青璃眸光微動，順勢接話。

青璃“斷魂青？此毒配方早被狐宮列為禁方，外流需王令?！?/p>

她側(cè)身，朝狐王輕一欠身。

青璃“陛下，若刺客真欲栽贓，為何用己族禁毒？這倒像有人——唯恐天下不亂?！?/p>

兩句話，把毒源又踢回狐族內(nèi)部。

左航垂眸，掩住眼底訝色。

左航這公主反應(yīng)之快，轉(zhuǎn)瞬便把“蛇族內(nèi)鬼”撕成“第三方挑唆”。

狐皇以指節(jié)輕叩王座扶手，聲如寒玉滾盤。

狐王“左航，三日內(nèi)給本王一個干凈答案——狐族不擔(dān)污名，也絕不枉真兇?！?/p>

左航單膝點(diǎn)地，只回一字。

左航“諾?！?/p>

狐皇拂袖轉(zhuǎn)身，玄袍拖過玉階，張極隨之退后。侍衛(wèi)提燈，兩列如水流瀉，頃刻出了玄鱗臺。殿門轟然闔上，銅環(huán)震響，夜風(fēng)被關(guān)在門外，只余階前殘火搖晃。

青璃立于簾陰下，聽足聲遠(yuǎn)去，才抬手摘下窗前紫金鈴，指尖撫過缺口，眸色比鈴舌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