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聲撕扯著七月的空氣，馬嘉祺把最后一本錯題集塞進書包時，后頸已經(jīng)沁出細密的汗珠。顧惜苒正踮著腳從把借的書放回書架上，白色T恤下擺被扯出褶皺，露出一截細瘦的腰肢。

馬嘉祺顧惜苒。

少女轉(zhuǎn)身時馬尾掃過書架邊緣，

顧惜苒干嘛？

馬嘉祺明天來我家復習吧。

馬嘉祺把冰鎮(zhèn)汽水往她手里一塞，易拉罐表面的水珠立刻浸濕了她的掌心，

馬嘉祺你上次說物理電磁感應那章沒懂，我筆記借你。

顧惜苒盯著他被陽光曬得發(fā)紅的耳尖，突然想起上體育課他在籃球架下投三分的樣子。那時他也是這樣直勾勾地盯著籃筐，手腕一抖，球劃出漂亮的弧線。

顧惜苒你家有空調(diào)嗎？

她故意用冰涼的罐子碰他手背。

馬嘉祺縮了縮手，卻沒躲開，

馬嘉祺我媽昨天剛換的變頻空調(diào)，電費單都貼冰箱上了。

第二天九點，顧惜苒準時按響門鈴。玄關處擺著雙沾著泥點的運動鞋，她認得那是馬嘉祺的，鞋舌永遠歪向內(nèi)側(cè)。

馬嘉祺來了？

馬嘉祺抱著兩摞練習冊從書房出來，頭發(fā)翹得像被雷劈過，

馬嘉祺冰箱里有冰西瓜，自己拿。

他轉(zhuǎn)身時，顧惜苒看見他后頸貼著退燒貼。

顧惜苒你發(fā)燒了？

馬嘉祺昨晚刷理綜卷到三點。

馬嘉祺扯掉退燒貼扔進垃圾桶，

馬嘉祺已經(jīng)退燒了。

馬嘉祺物理最后一道大題，你猜我解了多久？

少女拖出椅子坐下，發(fā)現(xiàn)他的草稿本上密密麻麻寫滿公式，最后一行用紅筆圈著"3小時27分鐘"。

顧惜苒你該不會在跟題目談戀愛吧？

馬嘉祺耳尖發(fā)燙，

馬嘉祺閉嘴做題。

空調(diào)呼呼運轉(zhuǎn)的聲音里，鉛筆在草稿紙上沙沙作響。顧惜苒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礦泉水瓶標簽，忽然聽見馬嘉祺說：

馬嘉祺你頭發(fā)卷了。

她摸了摸發(fā)梢，

顧惜苒吹風機吹的。

馬嘉祺哦。

他低頭繼續(xù)演算，

馬嘉祺挺好看的。

正午的陽光把窗簾曬得發(fā)白，顧惜苒盯著立體幾何題里的三棱錐，突然用筆頭戳了戳馬嘉祺的胳膊。

顧惜苒我餓了。

馬嘉祺廚房有速凍餃子。

他頭也不抬。

顧惜苒不想吃餃子。

馬嘉祺那...

馬嘉祺抓了抓頭發(fā)，

馬嘉祺煮泡面？

顧惜苒我想吃番茄炒蛋。

顧惜苒晃著筆桿，

顧惜苒你家有番茄嗎？

十分鐘后，兩人擠在廚房里。馬嘉祺握著菜刀的手有點抖，番茄切得厚薄不均。

馬嘉祺你站遠點。

顧惜苒卻湊近看他握刀的姿勢，

顧惜苒手腕要發(fā)力，不是用蠻力。

她的指尖貼上他手背，帶著淡淡的橘子香味。

馬嘉祺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比抽油煙機還響。油鍋里滋啦一聲，他慌忙把番茄倒進去，結(jié)果濺起的油花燙到了手背。

顧惜苒笨死了。

顧惜苒拉過他的手，在水龍頭下沖冷水，

顧惜苒疼嗎？

馬嘉祺不疼。

他盯著她垂落的睫毛，

馬嘉祺你睫毛好長。

少女突然笑出聲，

顧惜苒馬嘉祺，你是不是發(fā)燒燒傻了？

馬嘉祺僵了一下，不說話了。

飯后兩人繼續(xù)做題，直到夕陽把陽臺曬成蜜糖色。顧惜苒的鉛筆突然啪嗒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時，額頭撞上了馬嘉祺的膝蓋。

顧惜苒你膝蓋怎么了？

她看見他校服褲管上滲著血漬。

馬嘉祺昨天打籃球摔的。

馬嘉祺掀起褲腿，傷口結(jié)著暗紅色的痂，

馬嘉祺碘伏特別難聞。

顧惜苒從書包里翻出創(chuàng)可貼，

顧惜苒我?guī)湍銚Q。

她的指尖輕輕觸碰他的皮膚，馬嘉祺突然想起生物課上顯微鏡下的草履蟲，透明的身體里藏著跳動的細胞核。

顧惜苒好了。

顧惜苒拍拍手，

顧惜苒要謝我的話...

馬嘉祺請你吃冰棍。

馬嘉祺立刻接話。

便利店的冰柜里飄出冷氣，顧惜苒選了巧克力脆皮雪糕，馬嘉祺拿了支老冰棍。兩人坐在馬路牙子上，看著車輛從面前駛過。

顧惜苒你說宇宙里真的有蟲洞嗎？

顧惜苒突然問。

馬嘉祺舔著冰棍，

馬嘉祺我覺得有。

顧惜苒那如果能穿越時空，你想去什么時候？

馬嘉祺現(xiàn)在。

他看著她的眼睛。

馬嘉祺就現(xiàn)在。

回家的路上，暮色像融化的焦糖。顧惜苒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馬嘉祺的影子慢慢向她靠攏，最后重疊在一起。

馬嘉祺明天還來嗎？

他問。

顧惜苒看你表現(xiàn)。

顧惜苒晃著書包帶子，

顧惜苒要是冰箱里沒有冰西瓜，我就不去了。

馬嘉祺知道了。

馬嘉祺笑，

馬嘉祺明天給你買哈密瓜。

蟬鳴漸弱，晚風帶來遠處燒烤攤的煙火氣。顧惜苒突然哼起周杰倫的歌，跑調(diào)得厲害。馬嘉祺也跟著哼，兩人的聲音在夏夜里跌跌撞撞，像兩只迷路的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