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陽光像融化的太妃糖，黏在林小滿的后頸上。她攥著轉學證明站在高二（3）班門口，聽見教室里傳來粉筆折斷的脆響。

"新同學？"班主任推了推眼鏡，"你坐陳野旁邊，就最后排靠窗那個位置。"

林小滿的帆布鞋踩過滿地紙團，看見陽光里漂浮的灰塵落在男生翹起的椅腿上。他正在用美工刀削橡皮，木屑紛紛揚揚落在她準備放書包的椅子上。

"那個..."林小滿剛開口，男生突然轉身。橡皮擦砸在她鎖骨上，帶著淡淡的薄荷煙味。

"喂，好學生。"陳野把腳從課桌橫杠放下來，黑色護腕滑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暗紅的結痂，"你擋我光了。"

林小滿后退半步，書包帶勾住他課桌邊的籃球。橙色的斯伯丁重重砸在地上，彈起來撞飛了陳野桌洞里的玻璃罐。

清脆的碎裂聲讓教室瞬間安靜。林小滿看著滿地滾動的彩色星星，有個染紅發(fā)的女生吹了聲口哨："野哥攢了三個月的幸運星哦。"

陳野慢慢站起身，185的個子投下的陰影把林小滿整個罩住。他彎腰撿起護腕碎片，里面掉出半板撕掉標簽的藥片。

"對、對不起！"林小滿慌忙去撿，手指被玻璃碴劃出血珠。陳野突然抓住她手腕，指尖的薄繭磨得她生疼："你是故意的？"

醫(yī)務室消毒水的氣味突然鉆進鼻腔，林小滿感覺心跳開始變亂。她摸向口袋里的藥瓶，卻被陳野搶先抽走。

"鹽酸...什么酮？"他瞇起眼睛念藥瓶標簽，林小滿跳起來去搶。陳野把藥瓶舉高，看著她像炸毛的兔子蹦跶："心臟??？"

全班哄笑起來。林小滿眼眶發(fā)燙，這時有人輕輕敲了敲課桌。

"陳野，教導主任找你。"穿白襯衫的男生站在過道里，袖口別著銀色班委徽章。陽光給他的側臉鍍上金邊，林小滿看見他胸牌上寫著"班長陸晨光"。

陳野嗤笑一聲，把藥瓶拋給林小滿。她沒接住，塑料瓶砸在陸晨光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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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天臺**

林小滿蹲在水箱后面數(shù)藥片，聽見鐵門吱呀作響。陳野的聲音混著打火機咔嗒聲傳來："陸晨光你裝什么好人？優(yōu)等生也抽煙？"

"總比你在物理卷子上刻刀痕強。"陸晨光的聲線像浸過冰水，"下個月物理競賽..."

"關你屁事。"陳野踢飛易拉罐，"老子就是看不慣你這副假正經(jīng)的樣子。"

林小滿屏住呼吸，看著陳野的黑色板鞋停在自己藏身的水箱前。他突然彎腰撿起什么："這誰的日記本？"

那是媽媽送她的淺藍色筆記本！林小滿伸手去抓，陳野已經(jīng)翻開扉頁："今天又聽見爸媽在廚房吵架，媽媽說要是沒生我就好了..."

林小滿像被扒光衣服站在雪地里。陳野卻笑出聲："真老套，寫日記的好學生。"他晃著本子后退，后背撞上天臺欄桿。

"還給我！"林小滿撲過去，陳野突然松手。筆記本在空中劃出拋物線，掉進樓下花壇的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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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后的公交站**

林小滿把濕透的日記本攤在長椅上，發(fā)現(xiàn)少了三頁紙。最后一班公交車駛來時，有人往她懷里扔了罐橘子汽水。

陳野騎著山地車掠過，校服被風吹得鼓起來："明天帶二十塊封口費，不然把日記貼公告欄。"

路燈突然亮起，林小滿看見他手腕上新滲出的血痕，在紗布上暈成奇怪的花紋。就像上周她在醫(yī)院看見的那個割腕女孩的繃帶。

汽水瓶在掌心沁出水珠，林小滿翻開日記本。夾層里掉出張陌生的小票——"安定片×1瓶，2023年8月15日"。

那根本不是她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