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數(shù)著藥片的手在發(fā)抖，消毒柜的藍光把醫(yī)務室照得像冷凍艙。校醫(yī)掀開簾子時帶進一陣穿堂風，吹散了病歷本上"室性早搏"的診斷記錄。

"低血糖就多吃糖。"校醫(yī)把葡萄糖口服液推過來，玻璃瓶在桌面劃出刺耳聲響。林小滿盯著她白大褂上的咖啡漬，突然想起日記本里消失的那三頁紙。

走廊傳來籃球砸墻的悶響，陳野的聲音混著薄荷煙味飄進來："老頭兒，我傷口裂了。"

林小滿把藥瓶藏進袖口，起身時碰翻了鐵皮病歷車。嘩啦作響的檔案袋里滑出張泛黃照片——2003屆畢業(yè)照上，穿碎花裙的校醫(yī)站在第三排，旁邊戴眼鏡的男生胸牌寫著"陳建國"。

陳野掀簾子的動作頓住了。林小滿看見他左手纏著新紗布，邊緣滲出藍黑色墨跡，像是把鋼筆戳進了傷口。

"又打架？"校醫(yī)熟練地拆紗布，"上次縫的線還沒拆..."

陳野突然抓住林小滿手腕："她弄的。"他虎口的薄繭硌得人生疼，"好學生偷看我換藥。"

葡萄糖瓶在地上炸開琥珀色煙花。林小滿看著陳野小臂上密密麻麻的刀痕，最深的那道結(jié)痂邊緣泛著不正常的紫紅。就像她昨晚在藥店小票背面發(fā)現(xiàn)的奇怪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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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課突發(fā)事件**

排球擦著林小滿耳邊飛過時，她正盯著陸晨光襯衫第三顆紐扣。那里沾著點褐色污漬，和上周她在圖書館看見他擦拭的藥瓶顏色相同。

"接球啊！"體育老師的哨聲刺破耳膜。林小滿抬手瞬間聽見心臟漏跳的嗡鳴，天旋地轉(zhuǎn)中有人抓住她后衣領(lǐng)。

陳野的薄荷煙味灌進鼻腔："碰瓷？"他拎小雞似的把她拽到樹蔭下，黑色護腕蹭到她鎖骨，"死這兒我可不管收尸。"

林小滿摸到口袋里的藥瓶，發(fā)現(xiàn)鋁箔板空了。樹影在視網(wǎng)膜上投下綠色光斑，她聽見陳野在翻她書包："喂，你日記本..."

"還給我！"她撲過去搶，額頭撞上他下巴。陳野悶哼一聲，有什么東西從他領(lǐng)口掉出來——穿著紅繩的銀色鑰匙，貼著泛黃的標簽"市立醫(yī)院儲物柜B-17"。

陸晨光的身影突然橫插進來："教導主任找你。"他遞給陳野的作業(yè)本上畫著扭曲心電圖，"李老師說你的物理卷子..."

陳野搶過本子撕成兩半。紙片紛飛中林小滿看見陸晨光縮回的手腕，那里有三道平行的淺色疤痕，像被尺子量著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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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值日**

粉筆灰在夕陽里跳著圓舞曲，林小滿擦黑板時發(fā)現(xiàn)角落的涂鴉。褪色的藍色圓珠筆跡寫著"去死吧"，每個字都刻進黑板底層。

"那是陳野的字。"陸晨光突然出現(xiàn)在身后。他袖口的班委徽章閃著冷光，"上學期他在這里砸了三個粉筆盒。"

林小滿踮腳去擦最高處的字跡，凳子突然搖晃。陸晨光扶住她腰的瞬間，她看見他領(lǐng)口里的銀色項鏈——和體育課陳野掉出來的那把鑰匙一模一樣。

"小心。"陸晨光退開半步，袖口掃落講臺上的教案。飄落的紙頁間夾著張?zhí)幏焦{，龍飛鳳舞寫著"帕羅西汀每日20mg"。

林小滿假裝系鞋帶撿起藥單，背面竟印著"仁心大藥房"的抬頭。和她日記本里那張小票是同一家店。

教室后門突然被踹開。陳野拎著拖把晃進來，水桶撞翻在陸晨光擦亮的皮鞋上："喲，班長在幫轉(zhuǎn)學生開小灶？"

污水漫過處方箋的瞬間，陸晨光猛地推開陳野。兩個男生撞翻課桌的巨響中，林小滿看見陳野后頸的紋身——褪色的"X"字母，邊緣結(jié)著新鮮血痂。

夜雨公交站

林小滿把濕透的校服擰成麻花，第37路公交車碾過水洼濺起泥漿。陳野的山地車橫在站牌前，車筐里扔著沾血的繃帶。

"喂。"他拋來罐冰鎮(zhèn)可樂，"日記本第58頁寫著'想在海邊死掉'，真老土。"

林小滿攥緊書包帶："還給我。"

"拿這個換。"陳野晃著銀色鑰匙，"明天下午三點，市立醫(yī)院B棟地下室。"他突然湊近，薄荷煙味混著血腥氣，"敢告訴陸晨光就殺了你。"

夜雨模糊了少年遠去的背影。林小滿摸到可樂罐底貼著的創(chuàng)可貼，撕開發(fā)現(xiàn)是醫(yī)院專用的止血敷料，背面用紅筆寫著"別吃陸晨光給的糖"。

手機在此時震動，陌生號碼發(fā)來照片——陸晨光站在藥店柜臺前，手里握著兩瓶安定片。拍攝日期是8月15日，她手術(shù)失敗那天的凌晨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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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基地

林小滿蹲在儲物柜前時，地下室的聲控燈突然熄滅。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陳野的聲音在背后響起："你晚了七分鐘。"

柜門吱呀開啟的霉味里，林小滿看見疊成方塊的病號服。袖口繡著"陳野 2018.7.3"，領(lǐng)口殘留著大片褐色污漬。

"這是我哥的。"陳野突然抓住她按在柜門上，"他死的時候血浸透了這件衣服。"他手腕的紗布散開，露出正在滲血的嶄新刀痕，"想知道怎么死的嗎？"

林小滿的后背貼著冰冷鐵皮，眼前閃過媽媽舉著水果刀的模樣。陳野的呼吸噴在她耳畔："他吃了陸晨光給的糖。"

警報器突然炸響，紅光中陸晨光舉著手機站在樓梯口。閃光燈照亮陳野左手背的紋身——那個"X"正在往下滴血，在地面匯成鑰匙的形狀。

林小滿摸到病號服口袋里的硬物。掏出來是半板褪色的藥片，鋁箔上印著模糊的"帕羅西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