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著窗棱看天穹塌陷。
扭曲的星圖正在剝落,露出后面血色的混沌。二十八宿星官的法相虛影在云層間踉蹌奔走,某個瞬間,我看見牛宿星君的左腿突然化作流沙。
"別看。"凝霜的冰劍橫在窗前,劍身映出我左眼暴長的霜紋,"星砂噬心時,觀星者亦會被污染。"
話音未落,秘閣地底沖出的冰藍(lán)色光柱直接貫穿了我的瞳孔。劇痛中,無數(shù)記憶碎片裹著風(fēng)雪灌入腦?!铱匆娚砼羌喌呐釉诒ㄉ掀鹞瑁箝g銀鈴搖碎月輪,每一片碎月都化作啼鳴的冰凰。
"太古冰獄..."我捂著流血的眼眶喃喃自語,指縫間漏出的寒氣在地面凝成鳳凰圖騰。
凝霜突然掐住我的脈門,她指尖躍動的冰蓮道紋與我體內(nèi)寒氣共鳴:"你看見了北冥的鎮(zhèn)魂舞?"
秘閣外墻轟然倒塌,暴走的冰凰殘魂卷著千年玄冰沖上云霄。我的左眼完全化作冰晶,視線所及之處,護(hù)山星陣的靈力脈絡(luò)清晰可見——那些流淌著星輝的陣紋間,正有黑砂如蛆蟲般蠕動。
"星陣破了。"我指著天樞峰方向,喉嚨里泛著鐵銹味。紫微垣主星投射的光柱正在變暗,七十二峰接連響起琉璃破碎聲。
玉衡峰執(zhí)事化作血霧時,手里還攥著修補(bǔ)陣眼的星髓。我和凝霜趕到震位陣樞時,正看見他的金丹在魔氣中裂成七瓣。
"清虛師叔留下的星砂..."我接住飄落的血雨,指尖黑砂發(fā)出嬰兒般的啼哭,"它們在吃靈脈!"
凝霜的冰劍插入地面,霜紋順著陣紋急速蔓延。被冰封的黑砂發(fā)出尖叫,卻在下一個瞬間破冰而出——它們吞噬寒氣的速度比霜凍更快。
山腳下傳來轟鳴,護(hù)山大陣第一重結(jié)界崩裂的靈壓掀飛了半個迎客亭。我趴在懸崖邊,看見九嶷山外的云海正在沸騰,三百里外的幽冥裂痕噴出巖漿,將夜空染成紫紅。
"北冥的船!"凝霜突然拽著我后撤。她方才站立的位置被冰矛洞穿,百丈長的玄冰舟頭刺入山體,船首像正是我記憶中起舞的星紗女子。
冰舟甲板落下十二道霜階,戴著冰雕面具的修士們齊齊躬身:"恭迎少司命歸位。"
……
地脈深處的戰(zhàn)斗痕跡還在冒煙。我跟著冰凰殘魂的指引找到這里時,噬魂幡殘片正在啃食白須長老的元嬰。
"好孩子..."殘幡上浮現(xiàn)清虛子扭曲的臉,"來助師叔完成..."
冰凰的虛影從我左眼沖出,太古寒潮瞬間凍住翻涌的魔氣。趁此間隙,我抓起長老袖中掉落的冰晶——當(dāng)鳳羽觸及眉心,整座九嶷山脈的地脈走勢突然在腦海中清晰浮現(xiàn)。
"原來陣眼在瑤池!"我咳著血捏碎冰晶,瑤光峰頂?shù)那暄┥復(fù)瑫r綻放。七峰地脈靈氣如銀龍歸海,正在被蠶食的星砂突然發(fā)出哀鳴。
殘幡想要逃竄,卻被凝霜擲出的冰魄劍釘在巖壁上。趕來的天樞峰主看到劍身映出的星紋,突然對著北冥修士厲喝:"你們早知她是..."
冰舟上響起編鐘聲,戴星月冠的女子虛影浮現(xiàn):"玄霄宗瞞著三界藏匿我族少司命轉(zhuǎn)世,這筆賬,該從太虛歷初年開始算。"
……
當(dāng)?shù)诙亟Y(jié)界破碎時,我正站在星隕閣頂。凝霜教我的北冥秘法在掌心流轉(zhuǎn),體內(nèi)太陰之力與紫微星力撕扯著經(jīng)脈。
"以月破星,你會魂飛魄散。"她按著我結(jié)印的手。
我望向山門外翻滾的血海,魔道修士的骨舟已經(jīng)撞上第三重結(jié)界:"但周天星斗大陣需要紫微星主獻(xiàn)祭,不是嗎?"
左手召來冰凰羽,右手引動紫微星。在血月升至中天的剎那,我聽見體內(nèi)響起琉璃破碎聲——左半身爬滿冰凰紋,右半身浮起星官圖。
瑤池水突然倒灌天穹,北冥冰舟與幽冥骨舟同時被沖散。當(dāng)昏迷的凝霜接住墜落的我時,七十二峰的長老都看見了那個懸在天際的圖騰:
冰凰銜星,月照太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