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門突然被推開,林厘抱著顏料罐僵在原地。
她穿著寬松的衛(wèi)衣,手腕上的疤痕還泛著淡紅,眼里卻盛滿驚慌與無措她顫抖著后退,卻被林安一把拽進懷里。
林安的指尖在她腕間的疤痕上輕輕摩挲,卻被林厘猛然抽回手。
她踉蹌著后退兩步,撞翻了桌上的調(diào)色盤,鈷藍色顏料在木地板上蜿蜒成河,如同兩人糾纏不清的過往。
林厘“你認錯人了。”
林厘垂眸整理凌亂的袖口,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她轉(zhuǎn)身從畫架上扯下一幅風(fēng)景油畫,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wù)撎鞖?/p>
林厘“這里是私人畫室,先生請回?!?/p>
這句話像把鈍刀,生生剜進林安心口。
他盯著眼前故作冷漠的少女,記憶里那個會紅著臉往他口袋塞糖果的小女孩,此刻仿佛成了鏡花水月。
林安“小厘,別鬧了。”
他向前半步,卻在她瞬間繃緊的身體前停住
林安“你右耳垂后的胎記,還有...”
他喉結(jié)滾動
林安“你畫畫時總愛咬下唇的習(xí)慣,怎么可能是別人?”
畫室陷入死寂,唯有窗外的蟬鳴一聲接著一聲。
林厘突然輕笑出聲,眼尾的淚光在夕陽下碎成星芒
林厘“原來林先生有認錯人的癖好。”
她抓起門邊的掃把
林厘“再不走,我可要報警了?!?/p>
林安攥住她握著掃把的手腕,溫?zé)岬挠|感讓他恍惚回到初中那個雨夜。
當(dāng)時她也是這樣倔強,不肯承認自己害怕打雷,最后卻紅著眼圈鉆進他懷里。
林安“為什么?”
他的聲音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林安“裝死、躲我,現(xiàn)在連相認都不愿意?”
林厘被攥住的手腕傳來熟悉的溫度,這溫度曾無數(shù)次在她噩夢醒來時將她安撫,此刻卻燙得她眼眶發(fā)酸。
她強撐著冷笑,掙扎著要甩開他的手
林厘“林先生聽不懂人話?我說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話音未落,畫室的門突然被撞開。
氣喘吁吁的快遞員舉著包裹喊道
“林小姐!您的快遞,需要簽收!”
包裹上赫然印著“林厘收”三個工整的小字,在夕陽下泛著刺目的光。
林厘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猛地轉(zhuǎn)頭瞪向快遞員,眼中滿是警告。
而林安看著那熟悉的字跡,喉結(jié)動了動,聲音低沉得可怕
林安“還要繼續(xù)裝?”
林厘“不過是重名而已!”
林厘強作鎮(zhèn)定,伸手去搶包裹
林厘現(xiàn)在你總該相信了吧?”
她的指尖剛觸到包裹,卻被林安一把按住。
林安將包裹拆開,里面是一本素描本。
翻開第一頁,畫的正是林安在書房工作的側(cè)臉,旁邊用鉛筆寫著
“小叔叔認真的樣子最好看”。
再往后,是無數(shù)張他的畫像,每一張都帶著熾熱的愛意,日期從五年前一直延續(xù)到上個月。
林安“重名的人,連畫畫的筆觸都和你一模一樣?”
林安的聲音微微發(fā)顫
林安“重名的人,會在每幅畫里藏著對我的思念?”
他將素描本甩在桌上,紙頁翻飛間,一張泛黃的電影票根飄落,正是當(dāng)年他們最后一次看電影的票根。
林厘望著滿地狼藉,所有的偽裝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她跌坐在地,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林厘“是,我是林厘!我裝死、躲你,就是因為我不敢面對你!”
她抬起頭,眼神里滿是絕望與委屈
林厘“我看到你要聯(lián)姻,我以為你從來沒喜歡過我!我寧愿你以為我死了,也不想看著你和別人結(jié)婚!”
林安蹲下身,伸手想要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卻又在半空停住。
他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脆弱
林安“小厘,那場聯(lián)姻不過是家族安排,我從來...”
他頓了頓,終于將她顫抖的身體擁入懷中
林安“我從來愛的就只有你?!?/p>
林厘在他懷里痛哭出聲,這兩年的委屈、思念、絕望,在這一刻全部化作淚水宣泄而出。
而林安緊緊抱著她,仿佛要將這兩年錯過的時光全部彌補回來。
窗外的蟬鳴聲不知何時停了,只剩下兩人交錯的呼吸聲,在寂靜的畫室里訴說著遲到的心意。
林厘的啜泣漸漸轉(zhuǎn)為抽噎,潮濕的淚水浸透林安襯衫前襟。
他輕輕撫摸她的發(fā)頂,像安撫受驚的幼獸,指尖卻在觸到她耳后胎記時驟然收緊——那片小小的暗紅色印記,曾是無數(shù)個深夜里,他隔著相冊反復(fù)描摹的形狀。
林安“當(dāng)年推開你...”
林安喉間泛起鐵銹味,聲音被哽咽扯得支離破碎
林安“是怕毀了你。你還小,我不能...”
林厘“所以就用聯(lián)姻逼我走?”
林厘猛地抬頭,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林厘“你知道我在國外怎么過的嗎?每天數(shù)著時差等你消息,卻只等到你訂婚的新聞!”
她突然扯過他的手腕,狠狠咬下去,齒痕在皮膚上迅速泛出血色
林厘"小叔,你心里根本沒有我!"
劇痛讓林安悶哼出聲,卻沒有抽回手。
記憶突然閃回初中那年,她因低血糖暈倒在操場,他背著她沖向醫(yī)務(wù)室時,少女的呼吸也是這樣灼熱地噴在他頸側(cè)。
此刻齒間的刺痛卻比當(dāng)年更清晰,因為這一次,痛的還有心臟。
林安“這里全是你?!?/p>
林安掰開她的下頜,將她顫抖的手按在自己左胸
林安"每一次心跳都在說對不起。聯(lián)姻不過是場戲。"
他的拇指摩挲著她手腕的疤痕
林安“知道你出事時,我在飛機上發(fā)了瘋,飛機上的工作人員以為我要劫機。”
畫室陷入長久的沉默,唯有遠處傳來零星的汽車鳴笛。
林厘的指尖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突然想起裝死期間,曾偷偷登錄他的社交賬號——那些僅自己可見的動態(tài)里,全是未發(fā)送的思念。
有張照片拍的是她留下的發(fā)卡,配文寫著"我把月亮養(yǎng)死了"。
林厘“疼嗎?”
林厘忽然撫上他被咬的手腕,聲音輕得像片羽毛。
林安反扣住她的手,將唇印在她掌心
林安“和失去你比,這點痛算什么?!?/p>
他傾身時帶起的風(fēng)掀亂畫架上的草圖,飄落的紙張里,藏著半張未完成的雙人畫像——畫中他們十指相扣,背景是漫天煙火。
暮色不知何時漫進房間,將相擁的兩人染成溫柔的剪影。
林厘把臉埋進他頸窩,終于敢承認,這兩年的逃避,不過是用謊言筑起的保護殼,而此刻,那些破碎的勇氣正在他懷中重新生長。
林安攥著她手腕的力道突然加重,眼底翻涌著林厘看不懂的情緒。
林安“還要演到什么時候?”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卻在尾音處微微發(fā)顫
林安“從收到那封匿名郵件開始,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林厘如遭雷擊,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她精心編織的謊言,原來早就被拆穿。
林厘“你既然知道,為什么還...”
林安“為什么還配合你演這場戲?”
林安松開她的手,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疊照片
林安“這些是你在便利店、畫室、公寓樓下的照片,每張背面都寫著日期和你當(dāng)天的穿著。”
他將照片甩在桌上
林安“我看著你每天強裝鎮(zhèn)定,看著你深夜獨自流淚,你以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那些以為無人知曉的時刻,原來都被他看在眼里林厘的嘴唇開始顫抖
林厘“你既然知道,為什么不拆穿我?”
林安“因為我在等?!?/p>
林安逼近一步,溫?zé)岬暮粑鼮⒃谒樕?/p>
林安“等你愿意直面自己的感情,等你不再用謊言把自己困起來?!?/p>
他的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臉頰
林安“看到你手腕的疤時,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嗎?恨自己讓你絕望到傷害自己,恨自己沒能早點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林厘的淚水再次決堤
林厘“那你為什么還要聯(lián)姻?為什么要讓我以為...”
林安“那場聯(lián)姻不過是緩兵之計?!?/p>
林安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林安“我用訂婚的消息穩(wěn)住家族,私下卻在處理所有阻礙。我本打算處理完一切就去找你,卻先收到了你‘去世’的消息。”
他閉上眼睛,聲音沙啞
林安“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自以為在保護你,卻差點真的失去你?!?/p>
畫室里,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林厘終于明白,這兩年的相互折磨,不過是兩個不敢直面愛意的人,用謊言編織的牢籠。
林厘“小叔...”
她輕聲呢喃,這稱呼讓林安渾身一震。
林安“別再離開我?!?/p>
林安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仿佛要將所有錯過的時光都揉進這擁抱里
林安“這次換我來守著你,把那些破碎的、害怕的、委屈的你,都重新拼起來?!?/p>
窗外的月光溫柔地灑進房間,驅(qū)散了最后的陰霾。
林厘靠在他肩頭,終于放下所有防備。
原來最深的愛,不是彼此試探,而是在真相揭開的那一刻,依然愿意為對方,打破所有困局。
原來最深的愛,不是彼此試探,而是在真相揭開的那一刻,依然愿意為對方,打破所有困局。
林安的襯衫紐扣被淚水洇出深色水痕,林厘蜷縮在他懷里,聽著胸腔下漸趨平穩(wěn)的心跳聲。
夜風(fēng)卷著未干的顏料氣息掠過窗欞,將散落的素描紙吹得簌簌作響,那張未完成的雙人畫像輕輕貼在兩人腳邊。
林厘“我在國外買了棟帶畫室的房子。”
林厘突然開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他西裝袖口的褶皺
林厘“地下室藏著二十八個畫滿你的本子,每次畫到哭就把紙揉成團塞進去?!?/p>
她仰頭時,睫毛上還沾著細碎的水光
林厘“現(xiàn)在想想,挺幼稚的?!?/p>
林安“不幼稚。”
林安的手掌覆上她后腦,將她的臉重新按回懷中
林安“我房間保險箱里,存著你從初中到現(xiàn)在所有的東西——斷了齒的發(fā)梳、皺巴巴的糖紙、還有那張被你咬出齒印的電影票。”
他頓了頓,聲音染上笑意
林安“上次家族聚會,三嬸還以為我有戀物癖?!?/p>
這話讓林厘破涕為笑,溫?zé)岬暮粑鼑娫谒i骨處。
兩人安靜相擁時,林安突然想起什么,從口袋里摸出個絲絨盒子。
打開的瞬間,鉆戒折射的光映亮林厘睜大的眼睛,戒托造型是兩枝纏繞的藤蔓,中間鑲嵌的鉆石恰似晨露。
林安“本來打算等你二十一歲生日?!?/p>
他單膝跪地,握著她的手微微發(fā)顫
林安“結(jié)果你鬧了這么一出,害我藏了三年?!?/p>
指腹撫過她腕間疤痕
“現(xiàn)在愿意收下這個遲到的承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