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的日程安排得緊湊，下午的研討會結束后，顧清和林然一起整理最后的資料。
會議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窗外天色漸暗，橙色的夕陽透過玻璃灑在桌面上，投下溫暖柔和的光影。
顧清低頭翻閱手中的會議紀要，專注地做著標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節(jié)奏里。
林然站在她對面，安靜地看著她。
這種情景太過熟悉了。
以前的無數(shù)個日夜，他們都是這樣并肩而坐，一個專注地處理事務，另一個則適時補充，默契到不需要多余的言語。
可現(xiàn)在，他不滿足于此了。
“顧清?！绷秩缓鋈婚_口，嗓音低沉而緩慢。
顧清的筆尖停頓了一下，她抬頭看他：“嗯？”
林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絲她難以琢磨的情緒，他低聲問：“你有沒有覺得，習慣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顧清微微挑眉，語氣淡然：“什么意思？”
林然看著她，唇角微微勾起，語調(diào)平穩(wěn)：“比如，有些人習慣了依賴，哪怕對方離開，也總會無意識地尋找熟悉的影子?！?/p>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xù)道：“而有些人——”他微微傾身，眼神專注地鎖住她，“習慣了身邊有某個人，就算不愿承認，但當那個人不在時，總會覺得哪里不對?！?/p>
顧清的心跳猛然一滯。
她當然聽得懂他的意思。
他在說她。
在說她的那些不自覺的注視，在說她的不爽，在說她近來所有的情緒變化。
他都知道。
顧清抿了抿唇，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上——修長，穩(wěn)重，掌心朝上，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她忽然有些煩躁，合上文件，語氣平靜道：“你想說什么？”
林然盯著她，沉默了一瞬，忽然輕聲笑了笑。
“沒什么。”
他收回手，后退半步，給了她一些空間。
“只是想提醒你——”他聲音低緩，帶著一絲輕微的克制，“如果你已經(jīng)開始習慣我的存在，就不要輕易否認。”
顧清的手指收緊了一瞬。
林然看了她一眼，沒再繼續(xù)逼迫，而是轉身去收拾剩下的資料，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可顧清知道，有些東西，已經(jīng)徹底被點破了。
回程的車上，顧清靠在窗邊，閉目假寐。
可她的意識卻始終停留在林然剛剛說的那句話——“如果你已經(jīng)開始習慣我的存在，就不要輕易否認。”
她本該像往常一樣不以為意地忽略掉，可是這次，她卻無法輕易跳過這個念頭。
她是真的在習慣林然嗎？
她睜開眼，看向車窗外飛逝的街景，心緒莫名。
——
到了學校，天色已晚，學生會的成員各自散去，顧清和林然一起朝行政樓的方向走去，把論壇的資料交給負責老師。
夜風微涼，林然的腳步不緊不慢，與她保持著一個剛剛好的距離。
她刻意不去看他，可是余光里，他的身影依舊清晰。
等文件交接完畢后，顧清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轉身準備離開，卻聽到林然在身后叫住她——
“顧清?！?/p>
她頓住腳步，偏頭看他：“什么事？”
林然站在她身后不遠處，夜色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帶著一絲她看不透的情緒。
他沉默了一瞬，隨即輕聲道：“我送你回去?！?/p>
顧清微微皺眉，語氣平靜：“不用?！?/p>
林然不急不緩地看著她，忽然低笑了一聲，嗓音微?。骸澳阕罱孟窈芟矚g拒絕我?！?/p>
顧清微微一愣，隨即笑了一下：“是嗎？”
“嗯?！绷秩稽c頭，語調(diào)平穩(wěn)，“可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每次拒絕之前，都會先停頓一秒？”
顧清指尖一緊。
她沒想到林然連這個都注意到了。
她的沉默已經(jīng)是最好的回答。
林然微微側頭，看著她的神色，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像是確認了什么。
幾秒后，他低聲道：“那今天，就當我送你一程?！?/p>
語氣不容置喙。
顧清沒再拒絕。
兩人并肩走在夜色里，沉默無言，可是那種若有若無的拉扯感，卻在空氣中悄然蔓延開來。
她意識到，林然已經(jīng)不再只是試探了。
他開始，一步步靠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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