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琴房屋頂?shù)匿\鐵皮上，發(fā)出類似定音鼓的轟鳴。袁一琦握緊門把手的瞬間，聽見屋內(nèi)傳來琴蓋重重扣合的悶響，混著女人帶哭腔的德文咒罵。她透過門縫看見沈夢瑤正將整瓶雪利酒澆在琴弦上，琥珀色液體順著音板裂縫滲入共鳴箱，蒸騰起辛辣的霧氣。

"您當(dāng)年也是這樣教我母親的？"沈夢瑤突然抓起譜架上的銀質(zhì)裁紙刀，刀尖抵住林?jǐn)⒀越忾_的領(lǐng)帶結(jié)，"在琴凳上教她彈肖邦的《葬禮》？"

林?jǐn)⒀院斫Y(jié)在刀刃下滾動(dòng)，懷表鏈上的紫羅蘭墜飾泛著詭異藍(lán)光："令堂可比你誠實(shí)得多。"他指尖掠過沈夢瑤后腰的紋身，"至少她承認(rèn)喜歡我調(diào)音的方式。"

驚雷劈落時(shí)，袁一琦撞開了門。她看見林?jǐn)⒀缘男淇诨霭虢刈⑸淦?，針頭還沾著暗紅血漬。沈夢瑤的旗袍領(lǐng)口被扯開，鎖骨處赫然印著枚紫羅蘭形狀的淤青，與林?jǐn)⒀詰驯韷嬶椀妮喞耆呛稀?/p>

"看看我們的小夜鶯。"林?jǐn)⒀杂米⑸淦魈羝鹪荤南掳?，冰涼的玻璃管貼著她跳動(dòng)的頸動(dòng)脈，"斷翅的可憐蟲，連降B調(diào)都彈不準(zhǔn)的廢物..."

沈夢瑤突然暴起，水晶酒瓶在林?jǐn)⒀灶~角綻開血色煙花。他踉蹌后退撞翻立式鋼琴，琴槌在琴弦上刮出凄厲的尖叫，十二連音混著玻璃碎裂聲在雨幕中炸開。

"三年前你給母親注射的可不是鎮(zhèn)靜劑！"沈夢瑤扯開他的襯衫，胸口文著的五線譜在閃電中顯現(xiàn)——正是沈夫人臨終前彈奏的《骷髏之舞》片段，"維也納警方在鋼琴家遺體中發(fā)現(xiàn)的致幻劑..."

林?jǐn)⒀缘男β曂蝗蛔兊眉怃J，他撕下胸前皮膚的文身貼，露出燒焦的條形碼："親愛的，你父親沒告訴你嗎？"他舔舐著嘴角的血漬，"我們林家專為權(quán)貴處理音樂天才，你母親太吵了，就像現(xiàn)在的你。"

袁一琦的石膏在纏斗中碎裂，她抓起斷裂的琴弦勒住林?jǐn)⒀缘牟弊印＝饘俳z陷入皮肉的瞬間，懷表墜飾突然迸發(fā)強(qiáng)光，紫羅蘭花瓣化作鋒利的刀片。沈夢瑤撲過來護(hù)住她，后背被劃開的旗袍下露出猙獰舊疤——是鋼琴鋼絲留下的鞭痕。

"看看這個(gè)！"袁一琦將林?jǐn)⒀缘哪槹丛诹验_的琴鍵上，右手殘存的知覺讓她摸到琴槌間的微型錄音器。按下播放鍵的剎那，沈夫人沙啞的遺言混著《月光奏鳴曲》傾瀉而出："...瑤瑤，別碰林家的紫羅蘭..."

林?jǐn)⒀酝蝗槐┢?，注射器扎向袁一琦的眼球。沈夢瑤用身體擋住攻擊，針頭刺入她肩胛骨的瞬間，窗外警笛聲撕裂雨幕。林?jǐn)⒀宰菜椴蚀败S入暴雨，紫羅蘭墜飾遺落在血泊里，花瓣詭異地蠕動(dòng)著鉆入地板縫隙。

"別看..."沈夢瑤捂住袁一琦的眼睛，指尖的血滴進(jìn)她翕動(dòng)的睫毛，"當(dāng)年母親就是看到這個(gè)..."

袁一琦掰開她顫抖的手掌。在染血的《平均律》扉頁上，巴赫的肖像正在溶解，露出底下沈父與林?jǐn)⒀缘暮嫌?。照片拍攝于1999年維也納金色大廳后臺(tái)，林?jǐn)⒀孕厍暗墓づ魄逦杀妗?遺體防腐師?林?jǐn)⒀?。

驚雷劈斷吊燈，黑暗中有冰涼的手撫上袁一琦的脖頸。沈夢瑤的呼吸混著血腥氣縈繞耳畔："現(xiàn)在你知道，為什么我需要諾亞方舟了？"

雨聲漸弱時(shí)，袁一琦在琴凳暗格里摸到沈夢瑤的日記本。1999年6月21日那頁夾著張?zhí)築超圖，邊緣注解是沈夫人的字跡："我的小夜鶯，永遠(yuǎn)別讓男人為你調(diào)音。"圖片上的陰影區(qū)，隱約可見紫羅蘭形狀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