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在鼻腔里揮之不去。

宋今禾躺在病床上，望著窗臺上那盆蝴蝶蘭。葉片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青色，卻始終不見花苞。這是父親在她確診那天買的，他說等花開的時候，她的病就會好。

"今禾，該做檢查了。"護士小周推著輪椅進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宋今禾知道，今天又要去抽骨髓了。那種鉆心的疼痛，讓她每次都會不自覺地發(fā)抖。

她慢慢挪到輪椅上，動作很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骨折。骨髓沉降癥讓她的骨頭變得像玻璃一樣脆弱，連翻身都要小心翼翼。

"今天感覺怎么樣？"小周一邊推著她往檢查室走，一邊問。

"還好。"宋今禾輕聲回答。其實她昨晚又疼得睡不著，全身的骨頭都在叫囂，但她不想說。說了又能怎樣呢？不過是多吃一片止痛藥罷了。

檢查室的燈光很刺眼。宋今禾躺在檢查臺上，感覺冰冷的儀器貼在后背上。她閉上眼睛，想起去年這個時候，她還在學校的畫室里畫畫。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畫布上，她正在畫一幅蝴蝶蘭。

"今禾，你的畫真美！"美術老師總是這樣夸她，"特別是那朵蝴蝶蘭，簡直像活的一樣。"

可現(xiàn)在，她連畫筆都拿不穩(wěn)了。骨質疏松讓她的手指變得僵硬，稍微用力就會疼痛難忍。她已經有三個月沒碰過畫筆了。

"好了，檢查結束了。"醫(yī)生的話把她拉回現(xiàn)實，"最近骨質流失得有點快，要注意補鈣。"

回到病房，父親已經等在那里了。他手里捧著一個保溫杯，眼圈有些發(fā)紅。

"今禾，喝點骨頭湯吧。"父親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熬了四個小時呢。"

宋今禾聞到湯的香味，卻提不起一點食欲。她知道父親每天起早貪黑地熬湯，就為了她能多吸收一點鈣質?？墒撬奈冈缇捅凰幬锎碳さ么嗳醪豢埃允裁炊紩此?。

"爸，你說它什么時候才會開花？"宋今禾指著窗臺上的蝴蝶蘭。

"快了快了，"父親放下保溫杯，走到窗邊輕輕擦拭葉片，"等你好了，它就會開花了。"

宋今禾看著父親微微發(fā)抖的手。她知道父親在說謊，醫(yī)生說過，她的病情在惡化。可是父親總是這樣，明明眼睛都哭腫了，還要對她笑。

"爸，我想聽你講故事。"宋今禾突然說。

父親愣了一下，隨即坐在床邊，輕聲講起那個關于蝴蝶蘭的傳說。這是宋今禾小時候最愛聽的故事，每次她生病，父親就會講給她聽。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父親的白發(fā)上鍍上一層金邊。宋今禾看著父親眼角的皺紋，突然覺得鼻子發(fā)酸。她多想像小時候一樣，撲進父親懷里撒嬌啊。

"傳說中，蝴蝶蘭是天上仙女的化身......"父親的聲音有些哽咽，但還是堅持講著。宋今禾閉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畫室，拿著畫筆，在陽光下描繪著蝴蝶蘭的輪廓。

窗臺上的蝴蝶蘭輕輕搖曳，葉片在風中沙沙作響。宋今禾想，也許等不到它開花了。但是沒關系，至少這一刻，陽光很暖，父親的故事很溫柔。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