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夜的雷聲撕開天幕時，甄嬛的慘叫正穿透碎玉軒的雨簾。星月赤著腳奔過青石甬道，寢衣被暴雨澆透，腕間金鈴在電光中炸出刺目寒芒——那是胤禛今晨親手系上的，他說"聽著鈴聲，便知你在何處"。

"嬛姐姐！"她撞開產(chǎn)房的門，血腥氣混著艾草味撲面而來。甄嬛青絲散亂地陷在錦被中，身下褥子浸滿暗紅，穩(wěn)婆捧著團(tuán)血肉模糊的東西哭喊："是橫胎！貴人撐不住了??！"

星月踉蹌著抓住床柱，指甲摳進(jìn)雕花木紋里。窗外驚雷轟然炸響，映得甄嬛慘白的臉宛如鬼魅："星月...冷宮...梅樹..."她沾血的手死死攥住星月衣袖，"地下...有..."

未盡的話被劇痛絞碎。星月轉(zhuǎn)頭盯著檐角飛瀉的雨瀑，突然扯斷腕間金鈴："備馬！去西山請溫太醫(y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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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在身后轟然閉合時，星月才知這場暴雨藏著怎樣的殺機(jī)。

黑馬在官道上疾馳，雨水糊住眼簾，她伏在馬背上聽見箭矢破空的尖嘯。一支鐵箭擦著耳際掠過，釘入前方古槐樹干的剎那，她看清箭尾刻著的徽記——那是太后母族赫舍里氏的圖騰。

"原來如此。"她冷笑，忽然勒馬轉(zhuǎn)入荒徑。金鈴碎片從袖中灑落，在泥濘中閃著微弱的光。

冷宮廢院比她想象中更陰森。殘垣間野梅瘋長，虬曲枝干在電光中如鬼爪伸向天際。星月按著甄嬛說的方位摸索，指尖觸到碑石后的機(jī)關(guān)時，青苔下竟露出條幽深秘道。

"娘娘小心！"

利刃破風(fēng)之聲從背后襲來，星月旋身躲避，卻見溫實(shí)初從梅影中沖出，藥箱砸翻刺客的瞬間，銀針已沒入對方咽喉。

"微臣奉皇上密旨在此等候。"他喘息著舉起火折子，照亮秘道石壁上的徽記——蟠龍紋纏繞著赫舍里氏的朱雀，分明是前朝皇族與當(dāng)朝外戚勾結(jié)的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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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的養(yǎng)心殿彌漫著血腥氣。

胤禛捏碎第八本奏折時，星月正渾身滴水地闖進(jìn)來。她散著發(fā)，懷中緊抱的鎏金匣子啪嗒墜地，滾出半塊雕著蟠龍的兵符。

"冷宮秘道直通西山大營。"她跪坐在血泊里，仰頭看他，"太后母族私養(yǎng)的五萬精兵，用的竟是前朝玉璽批的軍餉。"

胤禛抬手撫上她結(jié)冰的鬢發(fā)，忽然低笑："朕的貴妃果然聰慧。"沾滿血的手從案下拎出顆人頭——正是太后胞弟赫舍里崇禮，"可惜比朕慢了一步。"

星月盯著那顆頭顱圓睜的雙目，胃里突然翻涌。她轉(zhuǎn)身干嘔，卻被胤禛箍著腰按在膝上："怕了？"他咬著她耳垂輕笑，"當(dāng)年朕屠盡兄弟時，血漫得能養(yǎng)蓮花。"

窗外驚雷劈落，照亮殿外九具裹著草席的尸體。星月這才看清他玄色龍袍下掩著的劍傷，猙獰的刀口從肩頭劃到心脈，稍偏半寸便是萬劫不復(fù)。

"為什么要親自去？"她顫抖著去捂那道傷，"你是皇帝..."

"因?yàn)槟阏f過。"胤禛捉住她的手按在傷口上，任鮮血染紅兩人交握的指尖，"最怕辜負(fù)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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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的嬰啼響起時，慈寧宮正傳來喪鐘。

星月抱著襁褓踏入太后寢殿，見鳳榻上的老人正死死攥著串佛珠。檀香混著腐臭味彌漫在帷帳間，太后渾濁的眼珠轉(zhuǎn)向她："哀家...輸在太小看情字..."

"您輸在把真心當(dāng)棋子。"星月將嬰兒放在榻邊，"這是四阿哥，您盼了十年的嫡孫。"

太后的手指驟然抽搐，佛珠噼啪散落："胤禛...不會讓哀家...碰孩子..."

"皇上說，血脈終究斬不斷。"星月退后半步，看老人枯槁的手撫上嬰孩臉頰，"就像您當(dāng)年為護(hù)他，毒殺隆科多時一樣。"

喪鐘再鳴時，太后眼底最后一點(diǎn)光滅了。星月抱起啼哭的嬰兒轉(zhuǎn)身，忽見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個戴兜帽的身影。胤禛扯下風(fēng)帽，露出蒼白如雪的臉，他接過孩子輕哄，劍傷未愈的胸膛微微震動："朕這般模樣，像不像尋常百姓家的夫君？"

星月笑著笑著突然落淚。檐角冰棱墜地碎裂，晨曦刺破云層，照亮滿地佛珠上刻著的往生咒——終究渡不了這深宮里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