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國建昭十七年冬,驚蟄未至而春雷先鳴。
鳳鸞殿內,接生嬤嬤們跪了滿地。顏王在產房外來回踱步,手中玉扳指已被捏出裂痕。忽然一道紫電劈開夜空,照得殿內亮如白晝。
"哇——"
嬰兒啼哭聲穿透雨幕的剎那,殿外那株百年枯桃竟抽新芽,轉眼花開滿樹。大祭司顫抖著捧起龜甲,只見上面浮現(xiàn)出從未見過的紋路:"三公主命格...不在五行中..."
顏王接過襁褓時,女嬰突然睜開眼。那雙琉璃般的眸子竟映出漫天桃花虛影,轉瞬即逝。
"就叫顏璃吧。"顏王用指尖輕觸女兒眉間朱砂痣,"愿我兒此生如琉璃明澈。"
誰也沒注意到,女嬰手腕內側有一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桃花形胎記。
顏璃三歲那年,顏國迎來了雙生子——四皇子顏玨與五皇子顏琮。
"姐姐看!"五歲的顏琮舉著木劍沖進桃林,"我能斬落十片桃花了!"
顏璃坐在秋千上咯咯直笑,發(fā)間別著的正是那支莫名出現(xiàn)的桃花簪。忽然一片花瓣落在她掌心,竟化作晶瑩的粉色晶體。
"璃兒又發(fā)呆。"十二歲的太子顏玦揉亂她的劉海,"《詩經》背到哪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顏璃搖頭晃腦地背誦,卻沒發(fā)現(xiàn)兄長瞬間變色的臉——這正是當年大祭司預言中,關乎顏國存亡的讖語。
入夜后,顏玦在密室召見暗衛(wèi):"加派人手看著三妹,特別是...她與別人接觸的時候。"
顏璃七歲生辰那日,鳳鸞殿的桃樹突然結出金色果實。
"給我嘛!"顏琮猴子般躥上樹梢,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顏玨拽住腳踝。
"下來。"顏玨冷著臉,"那是璃兒的生辰禮。"
兄弟爭執(zhí)間,金桃墜落。顏璃伸手去接,指尖碰到果皮的瞬間,整座王宮的桃花同時凋零。她眉間朱砂痣突然滲出血珠,嚇得雙生子哇哇大哭。
聞訊趕來的大祭司用銀針刺破自己指尖,以血為墨在顏璃眉心畫下封印:"三公主命犯桃花煞,從今日起不得近桃木三尺。"
沒人看見老祭司顫抖的手——那滴血珠落入泥土后,竟開出一朵三色桃花。
封印后的顏璃變得異常安靜。她總在深夜驚醒,夢見自己站在血海中,對面有個黑袍男子在呼喚什么。
"璃兒又做噩夢了?"顏王輕拍女兒后背,卻摸到一片冰涼——小公主的寢衣被汗水浸透,腕間胎記卻燙得嚇人。
與此同時,冷宮廢妃的院落里,一株妖異的黑桃正在月下瘋長。十歲的姜熙跪在樹前,將寫有顏璃生辰的紙人埋入樹根:"以我血脈為引..."
紙人入土的剎那,遠在邊境軍營的鎮(zhèn)北將軍突然驚醒。上官濰捂著莫名刺痛的心口,望向王都方向:"奇怪...這感覺..."
顏璃十歲那年春分,顏王特許她在侍衛(wèi)陪同下賞桃。
"三公主請看。"老嬤嬤指著新建的琉璃亭,"這是王上特意..."話音未落,整片桃林突然無風自動。
顏璃腕間胎記灼痛難忍。她看見每朵桃花都浮現(xiàn)出同一張臉——黑袍銀冠,眸似點墨。
"你是誰?"她無意識地伸手,指尖剛觸到花瓣,封印突然崩裂!朱砂痣化作三瓣桃花印,王宮上空的云層被染成瑰麗的金粉色。
"快攔住公主!"暗衛(wèi)首領的驚呼被雷聲淹沒。
當顏玦趕到時,只見顏璃懸浮在桃花風暴中心,懷中緊抱著那支來歷不明的桃花簪。更可怕的是,所有試圖靠近的人都會被桃枝纏住手腳——除了...
"璃兒。"顏琮突然沖進風暴圈,神奇的是那些桃枝竟為他讓路,"我在這兒!"
風暴驟停。顏璃跌落在地時,桃花簪不慎劃破顏琮的手背。血珠滴在簪上,竟浮現(xiàn)出兩個小字:濰、璃。
"這是..."顏琮突然頭痛欲裂,恍惚間看見自己身著魔甲,站在尸山血海中。
"五弟最近很不對勁。"顏玨深夜造訪東宮,"他總在畫同一個圖案。"
顏玦展開宣紙,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三瓣桃花印。最駭人的是,這些畫作邊緣都寫著相同的句子:"三千年劫火,終將重燃。"
同一輪明月下,顏璃在睡夢中被腕間灼痛驚醒。胎記完全顯現(xiàn)——正是當年神女的桃花鐲印記。她鬼使神差地取下桃花簪,對著月光細細端詳。
簪身內側突然浮現(xiàn)一行小字:"溯回千年,終得相見。"
窗外,白澤立于桃枝之上,手中魂燈里的火苗突然變成金色:"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