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下雪了。
虞昭伸出手,接下一抹緩緩飄落的白色。
“他今天應(yīng)該來不了了,對嗎?”她輕聲問著。
“嗯?!?/p>
“我能做些什么?”她拭去那一抹白,“難道真的就這樣干等著?”
“有辦法的?!毕到y(tǒng)的聲音悶悶的,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只要你能找到這場雪的成因,找到替代方案,自然也就無需進行雪祭了?!?/p>
“說得倒是輕巧,”虞昭緩慢地往爐子里添著柴火,“實操可能性幾乎為零?!?/p>
“可這是唯一的辦法?!毕到y(tǒng)用這句話堵住了虞昭的嘴。
虞昭取出那本泛黃的手札,翻到空白的頁面。
“‘秤’‘罪孽’和‘代償’?!彼贿厡懀贿吽妓髦鴰准虑榈年P(guān)聯(lián),“‘秤’是最先知道要如何削減雪災(zāi)影響的一批人,可他們?nèi)吭谝灰怪g消失了?!?/p>
“第一條線索斷了?!彼裏灥禺嬛θΑ?/p>
“然后……”虞昭筆尖輕點某處,“這個?!?/p>
她站起身來,目光投向遠處的京城:“看來必須要會會他們倆了?!?/p>
虞昭轉(zhuǎn)身就走,只在桌上留下一本半攤開的手札。
——上面寫著“楚礿”和“寧婳”兩個名字。
另一邊,封府的小柴房里,一個孤寂的身影在昏暗的日光中模糊了輪廓。
厚厚的云層阻隔了一切溫暖,封宄知道,雪祭又要開始了。
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失望,他本不該再抱有期冀。
可想到那個愿意真心教導(dǎo)他的女孩,他還是有了那么一絲絲的妄想。
如果……是她呢?
封宄問自己。
半晌,他輕輕勾起唇角,扯出一個只有滿滿嘲諷的笑容。
他不該忘記的。
他是“宄”,是惡鬼,是異類,和她注定不是一類人,他又怎能這樣去期盼她的救贖。
他只能,卑微地、懇切地盼望,求她不要丟下這樣的自己。
“餓?!彼行┌脨?,“被陶大夫(虞昭)慣壞了?!?/p>
腹部傳來無法忽視的不適感,這幾天難得沒有發(fā)作的胃病此刻好像又重新襲來了。
“疼?!?/p>
他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試圖減輕一點痛苦。
眼前的景象變得愈發(fā)模糊起來,封宄的意識逐漸變得朦朧。
他好像正做著一場不真切的夢。他掙扎著想要醒來,想要回到虞昭那個溫馨的充滿藥香的小院。
可他清醒又可悲地意識到,他所期盼的一切,在此刻才是真正的妄想。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不該出現(xiàn)再此的人。
“陶大夫,”他扭捏著換了個稱呼,“陶兮?!?/p>
卻又遲遲未有下文。
那個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可他知道是她。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突然就安定下來了。
他好像,不需要再向“陶兮”確認什么了。因為他知道,“陶兮”不會輕易放棄他。
他沉沉睡去,卸下了所有防備。
在只有無盡黑暗的夢中,一道熟悉的聲線沖破了很多的“限制”,像春風(fēng)一樣劃過他的心頭。
“你很好,”他聽見她一遍遍地重復(fù)著,“你不是什么惡鬼,別聽他們亂說?!?/p>
他還聽見了她那空泛的承諾:“你現(xiàn)在是我的人,要是受了委屈就跟我說,我?guī)湍阌懟貋?。?/p>
最后,他聽到她說:“封宄,好好活著。不管是為了什么,要好好活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