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山聽張日山說起解家的事，眉頭微蹙：“初棠那丫頭真這么做了？”張日山點頭：“她早有預(yù)料，提前找黑瞎子查了解家旁支的底細(xì)。能鎮(zhèn)住那些人，說明手里的料夠狠?！?/p>

張啟山忽然笑了：“這孩子到底是二爺、九爺和八爺手把手帶大的。平時看著溫和良善，狠起來倒有二爺年輕時的狠勁，還有九爺?shù)乃阌??！睆埲丈礁袊@：“是啊，能提前料到解家會出事，這丫頭心思夠透，也清楚那些旁支是什么嘴臉?！彼睦锇档溃哼@孩子終究是長大了。

“這樣才好，”張啟山捻著佛珠點頭，“要是真只知道心軟，不懂防備，等我們這些老家伙不在了，誰護(hù)得住她？如今她有手段、懂謀略，反倒是件讓人放心的事?！贝巴怅柟饴溥M(jìn)屋里，映得他眼角的皺紋都柔和了些——九門的后輩里，總算有能扛事的人了。

張日山忍不住問：“您說初棠那丫頭，要是解家旁系真對雨臣下手，她真會把證據(jù)送出去？”張啟山瞧著他笑：“你看她像是會忍氣吞聲的人？這丫頭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敢動她護(hù)著的人，她能直接掀了解家的桌子。到時候那些旁系啊，怕是得吃不了兜著走?！闭f罷自己先笑起來，眼里滿是贊許。

旁邊的尹新月也跟著樂：“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的，跟我年輕時一個脾氣！誰要惹我，我當(dāng)年也是直接掀桌子的主。她這點倒隨了我，夠潑辣！”她摸著手里的玉鐲，想起初棠小時候跟在自己身后喊“尹奶奶”的模樣，又看看如今能獨當(dāng)一面的丫頭，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好！就得這樣，在九門就得有這股狠勁，不然遲早被人踩在頭上！”

霍仙姑聽到解家的事時，正對著霍玲的舊照片發(fā)呆。自女兒失蹤后，她尋遍很多地方也沒個蹤跡。聽聞初棠鎮(zhèn)住解家旁支的手段，她忽然放下照片，低聲說了句：“二爺?shù)故怯袀€好曾外孫女，能扛事?！?/p>

窗外的雨敲著窗，她望著庭院里霍玲當(dāng)年種的牡丹花，幽幽嘆了口氣：“若這孩子是霍家的……”話沒說完就頓住了。想當(dāng)年霍玲還在時，是她手把手教著掌家理事，本以為能接下霍家這攤生意，哪成想如今連人影都尋不見。指尖劃過照片上霍玲的笑臉，霍仙姑又拿起初棠的資料——這丫頭既有二月紅的狠勁，又有解九爺?shù)乃阌?，偏偏還不是霍家血脈，終究是隔著一層。

“罷了，”她將照片收進(jìn)錦盒，“九門的后輩里還有人能撐起來，總比全爛在泥里強(qiáng)?！敝皇悄锹晣@息，還是順著雨聲飄了出去，混著庭院里的濕氣，沉甸甸地壓在霍家空蕩蕩的回廊上。

時間晃眼過了一個月，肖春生的信輾轉(zhuǎn)送到初棠手里時，解雨臣正窩在二月紅這兒學(xué)戲。小家伙眼尖，一把偷偷看了一眼信封晃悠：“姐，誰約你見面呀？”初棠剛想說沒有，他就蹦到曾外祖父身后嚷嚷：“我也要去！我得看看誰想‘搶’我姐！”

二月紅笑：“小花這醋勁兒倒像誰呀。”初棠被纏得沒法，點著解雨臣額頭嘆道：“行行行，帶你去——但不準(zhǔn)亂說話?！苯庥瓿剂⒖瘫母吲氖郑D(zhuǎn)眼又被二月紅拎住后領(lǐng)：“別高興太早，先把今天的云手練完?！?/p>

小花應(yīng)了聲“好嘞”，撒腿就往練功房跑。二月紅看著他的背影笑，又轉(zhuǎn)回頭問初棠：“你真打算去見肖春生？”初棠捻著信紙想了想：“見見吧，小學(xué)畢業(yè)后就沒見過了。記得小時候他長得特可愛，別長大了長殘了才好。”

“你呀，”二月紅敲了敲她手背，“凈惦記人家樣貌。”轉(zhuǎn)而收了笑意，“出去當(dāng)心些，解家旁支最近又在暗處活動了。”初棠點頭應(yīng)下：“知道了曾外祖父，我會注意。”“把袖里的短刃帶上。”二月紅補(bǔ)了一句，見她乖巧點頭，才望著庭院里的花不再說話。

初棠回房給肖春生回信，約好三天后見面。肖春生收到信時眼睛都亮了，立刻回信定在滑冰場，還把地址仔仔細(xì)細(xì)寫在信紙上寄出去。初棠收到回信后確認(rèn)了時間，又把信寄回去。巧的是這兩天黑瞎子接了活不在解雨臣身邊，出發(fā)前二月紅特意叮囑：“帶些人跟著，讓司機(jī)開輛車在后面守著。”初棠點頭應(yīng)下，牽著蹦蹦跳跳的解雨臣出了門。

車?yán)?，初棠捏了捏解雨臣的臉：“見到人家哥哥別瞎說話，聽見沒？”解雨臣哼了聲，扒拉她的手：“我就看看他什么樣，能讓我姐天天回信?！背跆谋凰盒?，點了點他鼻尖：“你呀，小屁孩管得倒寬。”

解雨臣梗著脖子傲嬌道：“我才不是小屁孩，現(xiàn)在可是解家當(dāng)家的！”初棠哭笑不得：“是是是，我們解當(dāng)家最威風(fēng)了?！闭f著望向窗外，心里琢磨著肖春生——這是九門外的故人，時隔多年再見，也不知如今是何模樣。

車停在滑冰場門口，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個穿軍綠色外套的青年，眉眼舒展，比小時候更顯英氣。他也瞧見初棠，快步走過來：“是紅初棠同學(xué)吧？”珊珊笑著點頭：“肖春生，好久不見?！?/p>

肖春生這才注意到她身邊的小孩，剛想問，解雨臣就先一步挺正身子，奶聲奶氣卻一本正經(jīng)：“大哥哥你好，我是姐姐的‘臨時監(jiān)護(hù)人’，解雨臣?！闭f著像模像樣伸出手。珊珊暗自扶額，卻見肖春生噗嗤笑出聲，蹲下身鄭重握了握他的小手：“你好你好，雨臣弟弟?！?/p>

解雨臣仰著腦袋打量：“你比我姐說的好看些，沒長殘。”初棠頓時窘迫得想把他塞回車?yán)?，肖春生卻哈哈大笑，揉了揉孩子的頭發(fā)：“那我可得謝謝雨臣弟弟夸獎了?！被鶊龅囊魳仿曔h(yuǎn)遠(yuǎn)傳來，初棠看著眼前笑得爽朗的青年和仰著小臉的解雨臣。

肖春生望著初棠笑問：“最近怎么樣？”她晃了晃牽著雨臣的手：“就那樣唄，學(xué)分快修完了，剩點課業(yè)輕松些。”雨臣雖乖，但她半步不敢松，轉(zhuǎn)頭打量肖春生，“你倒厲害，考上科技大學(xué)，下了不少功夫吧？”

“還不是聽你的勸?！毙ご荷鷵项^笑，“不過這學(xué)校也是我心里的白月光。倒是你，能考上清華金融系，才叫人佩服?！眱扇苏吞字?，解雨臣在一旁撇撇嘴，小大人似的戳戳初棠衣角。肖春生見狀，彎腰問雨臣：“要不要去滑冰？那邊能租鞋子?！?/p>

初棠愣了下：“我們都沒玩過?！薄皼]事，”肖春生指了指場邊的輔助小海豚，“扶著那東西摔不了，我?guī)銈兺??！苯庥瓿佳劬σ涣粒е跆木屯庑幣?，初棠被他扯得踉蹌，回頭看肖春生正笑著跟上來，陽光落在他肩上，把九門之外的世界照得透亮。

解雨臣雖知道叔伯們的算計，也學(xué)著防備，但被初棠護(hù)在身后，到底還是孩子心性。聽初棠說“玩一會兒”，立刻雀躍著去租鞋。初棠搶先付了錢，肖春生剛要掏錢，她就擺手：“我請你玩?！?/p>

“哪有讓女生花錢的道理？”肖春生執(zhí)意要給，初棠卻挑眉：“男生女生有什么區(qū)別？你要再爭，可就不把我當(dāng)朋友了?！彼Z氣帶了點九門里的干脆，肖春生見狀只好笑著收回手：“成，聽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