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捂著胸口夸張地嘆氣：“小九爺這眼神太傷人了，必須補償瞎子的精神損失費！”解雨臣懶得理他，攥著算不出的幾何題蹭到初棠床邊。她用筆尖在草稿紙上畫了兩條輔助線，孩子立刻“哦”了一聲，蹦回座位時還不忘朝黑瞎子揚了揚下巴。

黑瞎子湊到桌邊晃悠：“真不信我留學過。”

初棠挑眉笑問：“黑爺學的什么專業(yè)？”

“這得收費——”黑瞎子豎起兩根手指，“兩百塊?！?/p>

肖春生咋舌：“現(xiàn)在學徒工月錢才三十塊呢！”初棠卻從枕頭下摸出紙幣：“行，你說?！?/p>

“音樂和解剖學，雙學位?！焙谙棺咏渝X時指尖飛快。解雨臣忽然抬眼，筆尖敲了敲桌面：“黑瞎子，你該不會想騙我姐的錢吧？”

“胡說！”黑瞎子把紙幣拍在桌上，“老子當年真留過學！”

初棠順著話頭接：“德國學位難修得很，黑爺真是厲害。”

“那是自然，”黑瞎子晃了晃腿，“早年留學哪像現(xiàn)在，家里沒點底子根本去不了……”話音突然頓住，黑瞎子反應了過來不是我這是被套話了指尖無意識蹭了蹭鼻尖。

病房里霎時安靜。初棠挑眉——這瞎子向來對家世出身含糊其辭，此刻卻泄了口風。她看著黑瞎子低頭數(shù)錢時，無名指上那枚磨得發(fā)亮的銀戒。

肖春生正琢磨著氣氛怎么突然變怪，病房門就被敲響了。黑瞎子幾步竄過去拉開門，吊兒郎當?shù)匦Φ溃骸皢?，林先生稀客??！?/p>

初棠一聽這稱呼，猛地想撐起身，肖春生眼疾手快扶住她：“慢點兒！傷口別扯著了！”他納悶地看向門口——只見張起靈一身素凈長衫站在那里，肩上還落著點未撣盡的塵土，先是沖二月紅頷首，隨即目光落到初棠身上，語氣難得帶了點急切：“聽說你受傷了，怎么樣？”

“林先生……你怎么來了？”初棠看著他，想起他許久沒回紅府，“最近去哪了？都沒見你人影?！?/p>

“出了趟遠門?！睆埰痨`走到床邊，指尖虛虛懸在她繃帶外，沒敢碰，“剛回來就聽說了，生怕耽誤了?！?/p>

張起靈盯著初棠纏繃帶的肩膀，語氣沉得像塊冰：“對練功夫還是松了，不然不至于傷成這樣。等傷好了，每天加練兩個時辰?！?/p>

黑瞎子立刻擺手打圓場：“林先生別這么嚴啊！初棠這次一對十幾個，又是頭回見真刀真槍，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

“就是就是！”解雨臣“啪”地合上作業(yè)本，急得站起來，“姐是為了護著我才被劃傷的！”

張起靈聞言眉峰一挑，視線倏地轉向初棠腹部的繃帶，喉結滾了滾沒說話。黑瞎子趕緊把解雨臣按回座位，沖張起靈賠笑：“小孩子不懂事，您別往心里去?！?/p>

“加練必須加?！睆埰痨`收回目光，語氣沒半分松動，“練扎實了，下次才不會為了護人把自己搭進去。”

初棠看著張起靈緊繃的下頜線，忽然笑了：“知道啦，等拆了線就跟你加練?！?/p>

“我會盯著。再像這次冒失，下次就不是加練這么簡單了?！彼捯魟偮洌ご荷鋈环磻^來——這不就是信里那個讓初棠“扎馬步不許偷奸?；钡膸煾竼幔?/p>

正琢磨著，張起靈的目光忽然掃過來，帶著審視的意味。初棠趕緊打圓場：“這是我小學同學肖春生，最近常來陪我說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