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這事兒,大伙兒就各回各屋了。莊之行直接去了妹妹念薇房里,就那么直勾勾地瞅著她,半天沒吭聲。
念薇傻乎乎地問:“哥,怎么了?盯著我看什么呀?”
莊之行拉過她的手,嘆口氣說:“就是沒想到,你這才回來沒幾天,就要嫁人了?!?/p>
念薇反手拽住他,憨憨地笑:“嫁了人也能跟哥一塊兒玩啊,爹都跟我說過了?!?/p>
莊之行點點頭:“那是自然,只要你還在這個家,哥肯定一直護(hù)著你。” 他正了正神色,盯著念薇說,“妹啊,你聽著,成了親之后,要是藏海敢欺負(fù)你,或者對你不好,你可得跟我說。哪怕不想跟爹講,跟哥說也行,哥替你做主,聽見沒?”
念薇看著哥哥這認(rèn)真的模樣,心里頭熱乎乎的,傻笑著點頭:“知道啦哥,要是藏海哥欺負(fù)我,我一準(zhǔn)兒跟你說?!?/p>
莊之行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這才乖。最近哥都在家陪著你?!备钷绷牧藥拙?,莊知行就離開她房間回自己屋了。
念薇看著他背影,其實心里頭早想跟他說自己已經(jīng)好了??梢晦D(zhuǎn)念又想起哥哥的性子,他現(xiàn)在這樣,還是太實在了點。算了,等藏海真開始教他本事,再慢慢跟他透底吧。
莊之行回了房,一眼就瞅見墻上掛著的畫——那是母親和小時候的妹妹。他盯著畫里的母親,輕聲念叨:“娘,之善要嫁人了。您要是還在,瞧見了保準(zhǔn)高興。就是她要嫁的那個藏海,我心里頭總有點不踏實。好在他是入贅過來,我在家也能多盯著點。爹雖說對我還是冷冰冰的,但對念薇是真疼,應(yīng)該不會害她的?!?/p>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些:“您在天有靈,可得護(hù)著妹妹。我沒多大能耐,這些年只能裝成紈绔子弟才能保住自己。現(xiàn)在妹妹回來了,之前她差點就出事,幸虧那些藥她沒喝,偷偷倒了,不然后果真不敢想?!?/p>
說到這兒,他低著頭,肩膀微微垮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又抬起頭,眼神定定的:“娘您放心,我肯定看好妹妹,絕不讓她再受委屈?!?/p>
念薇跟往常一樣,在房間布好陣法,轉(zhuǎn)身就去了冥界。一踏進(jìn)去,她徑直往干娘阿茶那兒走。
阿茶正跟龍木說著話,見她來了,挑眉笑道:“喲,這是怎么了?”
念薇甜甜喊了聲:“干娘,爺爺?!饼埬境c了點頭。
她往前湊了湊,揚聲說:“我要定親啦?!?/p>
阿茶想了想,恍然道:“是上次那小子?就是你說的,莊蘆隱給你找的那個藏海?”
念薇使勁點頭。
龍木抬手掐指算了算,心里暗暗想著:“這孩子跟藏海是有緣分的。雖說眼下倆人情分淺,但就因著這份緣法定了親,這緣分也就算實打?qū)嵍ㄏ铝恕!?/p>
這時候龍木問道:“是蒯鐸的兒子嗎?就是那個叫稚奴的?”
念薇點頭:“是啊,其實這事兒就是莊蘆隱硬撮合的。他覺得我得找個入贅的,瞅來瞅去就藏海合適,就把這事兒給定了,藏海也沒法子拒絕啊?!?/p>
阿茶在旁邊搭話:“這也正常。莊蘆隱有權(quán)有勢的,開口讓他入贅,他一個沒權(quán)沒勢的,哪敢說不。更何況他剛把莊蘆隱的兩個得力手下給扳倒了,正處在風(fēng)口浪尖上呢。這時候要是敢拒絕,估計也就沒好下場了。”
念薇抬眼看向龍木,語氣帶著點懇求:“爺爺,我查到莊之甫在一個地方的堤壩工程上動手腳了,把防洪的錢給挪走了。那堤壩薄得跟紙一樣,真要是發(fā)大水,一沖就垮,到時候還不知道得死多少老百姓。我想著到時候去看看,能救一個是一個?!?/p>
阿茶一聽就皺起了眉,沉聲說:“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別人的生死別瞎摻和,沾上因果就甩不掉了?!?/p>
念薇急得抿了抿嘴唇:“可眼睜睜看著他們送命,我做不到啊?!?/p>
阿茶嘆了口氣,語氣重了些:“干娘把話放這兒,你要管藏海的事,我睜只眼閉只眼。但這種牽扯太多人的事,你別插手,聽話?!?/p>
這時候龍木也開口勸道:“念薇,這事你管不了。天道自有定數(shù),這些人的命運該怎么樣就是怎么樣,你硬要插手,只會犯了禁忌?!?/p>
他頓了頓,又想起一件事:“況且你別忘了,九天玄女還在找你呢。你真去了,只要一動用法術(shù),她立馬就能察覺到你的蹤跡。雖說我也盼著你倆能遇上,借她的力量試試能不能把你體內(nèi)兩股力量融合了,但我可不想你這么快就把自己暴露出去?!?/p>
阿茶瞅著念薇這模樣,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就是心太軟。行吧,我給你想個轍,不管有用沒用,你就只能做到這一步,別的什么都不準(zhǔn)干。”
她頓了頓說:“寫封信,把堤壩的事透給莊之甫他親爹莊蘆隱,看他怎么處理。他要是處理不好,將來真出了事,再讓人告到皇帝那兒,他照樣吃不了兜著走。就算權(quán)再大又怎么樣?管著他的地方也不少呢?!?/p>
念薇眼睛一亮:“對??!我怎么沒想到這招呢?”
阿茶趕緊叮囑:“這事你一丁點兒法術(shù)都不能用,也別摻和進(jìn)去,最多就寫這封信,其他什么都別管?!?/p>
念薇忙點頭應(yīng)下。
一旁龍木開口道:“走,我?guī)闳ヘ徼I那兒。你都要跟他兒子定親了,總不能連句話都不跟人家說吧?!?/p>
這時候阿茶接話:“我也跟你們一塊兒去。”
三人就往蒯鐸那兒走,巧了,蒯鐸今兒正好歇著。見他們來了,趕緊迎上來,恭恭敬敬地喊:“冥王,龍先生,小殿下。”
龍木開門見山:“今兒來,是有件事跟你們說?!?/p>
念薇跟著開口:“莊蘆隱打算讓我跟藏海定親。”
旁邊的趙上弦吃了一驚,嗓門都拔高了:“什么?定親?”
念薇點點頭,又補充道:“莊蘆隱想讓藏海入贅到莊家。藏海這事兒根本沒法拒絕。之前我跟他說過,要是不愿意,得想辦法推了??晌以谇f家明著是個傻子,說的話壓根沒人聽,什么也幫不上。后來藏海動了心思,設(shè)了計把莊蘆隱那兩個得力助手給除了,現(xiàn)在成了府里第一幕僚??赡莻z人的死都跟他脫不了干系,這節(jié)骨眼上他哪敢說不。
真要是拒絕了,莊蘆隱肯定不會再重用他,搞不好直接把他晾一邊去。他是有本事,可心里頭還揣著報仇的事,不靠莊蘆隱這邊的勢力根本辦不成。沒法子,只能應(yīng)下這門親事。
這時候蒯鐸聽完說:“冥王,我能不能進(jìn)我兒子夢里去一趟?就這一回?!?/p>
冥王瞅著他,應(yīng)了聲:“行?!?/p>
這時候念薇突然想起什么,開口道:“藏海跟他師兄遇上了?!?/p>
趙上弦接話:“見著了?”
念薇點頭:“嗯,之前莊蘆隱遣退那些幕僚的時候,里頭就有你們那個徒弟觀風(fēng),現(xiàn)在改名叫慧劍了。他也想報仇,那會兒還不認(rèn)得藏海就是稚奴,把藏海抓了,差點把他臉皮剝下來套自己臉上,就為了報仇。后來認(rèn)出藏海是稚奴,藏海怎么勸他走他都不肯走,最后沒轍,只能說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各干各的。”
蒯鐸聽念薇這么一說,重重嘆了口氣:“這又是何苦呢?稚奴讓他走,他就走唄,非要揪著報仇不放干什么?這世道,活著不比什么都強(qiáng)?怎么就是不聽話。”
這時候趙上弦對念薇說:“小殿下,你跟我家稚奴這婚事,說白了是我們高攀了。當(dāng)然,要是往后你倆實在沒感情,真要分開也沒什么,畢竟這婚事本來就不是你們倆心甘情愿的?!?/p>
蒯鐸在一旁接話:“等我進(jìn)夢里問問那孩子,看他到底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