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狗笑著搖搖頭，看向宸兒：“看來你是真招小動物喜歡。”他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對了，前陣子我那兒新下了一窩小狗，等過些日子滿月了，送你一只？”

宸兒眼睛瞬間亮了，抱著三寸丁連連點頭：“好呀好呀！謝謝五哥！”

張啟山在一旁插了句嘴：“她現(xiàn)在正是貪新鮮的時候，真送來了，怕是新鮮勁過了就扔一邊了?！?/p>

“才不會呢！”宸兒立刻反駁，把懷里的三寸丁抱得更緊了，“我會好好照顧它的，就像對三寸丁一樣好！”

三寸丁仿佛聽懂了她的話，用腦袋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惹得宸兒一陣輕笑。

吳老狗看著這熱鬧的光景，也跟著笑起來：“行，那就這么說定了。等小狗能離窩了，我親自給你送過來?！?/p>

幾人又閑聊了幾句，大多是關于長沙近期的局勢，再沒提過之前女媧廟的事。吳老狗懂分寸，不該問的絕不多嘴；張啟山也樂得輕松，只當是尋常老友來訪。

午后的陽光正好，透過窗欞灑進屋里，落在宸兒和三寸丁身上，暖融融的。張啟山望著這畫面，心里因女媧廟之事而起的那點沉重，漸漸淡了——或許，讓這孩子就這么無憂無慮地長大，才是最好的。

吳老狗走后，張啟山轉(zhuǎn)向宸兒，語氣溫和：“宸兒，等會兒有裁縫過來給你量身做新衣服。對了，九爺那邊送了幾套洋裝過來，等下你試試合不合身，不合適就讓他再送新的來?！?/p>

宸兒眼睛一亮：“洋裝呀？”

“是啊，”張啟山點點頭，又補充道，“等下讓裁縫再給你做幾套旗袍，最近出了些新款式，我看了圖紙，都挺不錯的。”說著，他把手里的圖紙遞給宸兒。

宸兒接過圖紙翻看，忍不住驚嘆：“現(xiàn)在旗袍都做成這樣了？好漂亮啊！”

張啟山湊過去看了一眼，指著其中一張：“這家裁縫確實會設計，你看這套紗質(zhì)旗袍，做工精致，上面還鑲了珠子，后面居然配了個紗質(zhì)披風。整套穿起來，肯定仙氣飄飄的，你穿一定好看?！?/p>

宸兒捧著圖紙，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揚得老高：“真的嗎？那我要試試這個款式！”

張啟山看著她雀躍的樣子，笑了笑：“當然，喜歡哪個就告訴裁縫，讓他照著做?！?/p>

正說著，管家進來通報裁縫到了。宸兒立刻抱著圖紙跑了出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張啟山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又好笑地搖了搖頭——這孩子，遇到漂亮衣服就挪不動腳了。

裁縫仔細量完尺寸，又把帶來的布料樣本和樣式圖冊攤在桌上。宸兒蹲在旁邊，手指在圖冊上點來點去，眼睛亮得像在挑糖果：“這個！我要這一套繡牡丹的旗袍，還有那個帶珍珠扣的月白色紗裙，對了，還有那套后面帶蝴蝶結(jié)的洋裝！還有這套紗質(zhì)旗袍，做工精致，上面鑲著珠子，后面還配著紗質(zhì)披風的！”

她一口氣點了好幾套，裁縫在一旁笑著點頭：“小姐您可真會選，這幾套都是眼下最時興的樣式，前陣子剛給別家小姐做過同款呢?！?/p>

宸兒聽了更高興，捧著布料樣本摸來摸去：“這個天藍色的料子軟乎乎的，做旗袍一定好看。還有這個帶細閃的，在太陽底下會不會發(fā)光呀？”

裁縫耐心解釋：“這是新到的進口料子，陽光下確實會泛點光澤，配小姐您的性子正合適?！?/p>

宸兒又指著圖冊上那套帶紗披風的旗袍，眼睛亮晶晶地對裁縫說：“這套紗款的，我要兩種顏色搭配。紗質(zhì)的披風用這種藍色，就是最淺的那種天藍色，像霧一樣的?！彼讲剂蠘颖荆钢粔K帶著暗紋的深藍色料子，“衣服就用這個，上面有這種纏枝蓮的花紋，你看行不行？”

裁縫湊近一看，眉頭微微動了下，隨即笑道：“小姐您可真是好眼光！這兩種藍色搭在一起，既有層次又不突兀，尤其這淺藍紗披風配淺藍暗紋衣身，看著清雅又貴氣。實不相瞞，這顏色搭配至今還沒人試過呢，做出來定是獨一份的好看！”

宸兒聽了更得意，拍了下手：“那就這么定了！一定要做精致些，珠子也用那種帶點光澤的，別太亮的?！?/p>

“放心吧小姐，”裁縫連忙記下，“保管給您做得漂漂亮亮的，定不辜負您這好想法。”

張啟山在一旁看著，也覺得這搭配確實別致，忍不住夸了句：“確實會選，比我看的那些圖紙上的樣子還好?！?/p>

宸兒被夸得臉微微發(fā)紅，卻還是揚著下巴：“那是，我選的肯定好看！”說完又低頭跟裁縫念叨起細節(jié)，連袖口的盤扣樣式都要親自挑過才放心。

張啟山見她選得認真，便對裁縫說：“她挑的這幾套都記下，用料仔細些，盡快趕出來?！?/p>

“哎，好嘞！”裁縫麻利地記下款式和尺寸，又夸了幾句宸兒眼光好，才收拾東西告辭。

宸兒目送裁縫出門，回頭沖張啟山晃了晃手里的布料樣本：“等新衣服做好了，我穿給你看！”

張啟山笑著應道：“好，一定看?！笨粗@副盼著新衣服的模樣，倒真像個尋常人家的小姑娘，全然不見女媧后人的沉重，他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哥哥有空嗎？”宸兒仰著臉問，眼里帶著點期待。

張啟山放下手里的茶盞：“有啊，怎么了？”

“幫我看看九哥送的那幾套洋裝唄？”宸兒拉著他的袖子晃了晃。

“好啊?！睆垎⑸叫χ鴳?。

宸兒立刻噔噔噔跑上樓，沒過一會兒，抱著幾件衣服下來，先換上了一件粉色洋裝。裙擺蓬蓬的，領口綴著小小的蕾絲花邊，襯得她皮膚愈發(fā)白皙。

張啟山打量了一番，點頭道：“這件粉色很襯你，尺寸也剛好，合身?！?/p>

宸兒聽了，笑瞇瞇地又跑回樓上，換了件白色的連衣裙，領口繡著細碎的薔薇花，腰間系著同色系的緞帶。

“這件也好看，素凈又大方。”張啟山贊道。

緊接著，她又換了一套褲裝洋裝，上衣是收腰的短款小外套，配著一條闊腿褲，顯得利落又俏皮。最后一套則是帶荷葉邊的淺藍色洋裝，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靈動得很。

幾套看下來，張啟山由衷道：“九爺?shù)难酃庹娌诲e，這幾套穿在你身上都很漂亮，各有各的味道?！?/p>

宸兒站在鏡子前轉(zhuǎn)了個圈，看著鏡中的自己，笑得眉眼彎彎：“那我都留著啦！等出門的時候換著穿?！?/p>

“都留著吧?！睆垎⑸娇粗_心的樣子，也跟著高興，“喜歡就好?！?/p>

宸兒噔噔噔跑上樓的腳步聲漸遠，張啟山轉(zhuǎn)頭對一旁的管家吩咐道：“去庫房挑些首飾，要配得上她剛選的那些衣服，別太張揚，精致些就好?！?/p>

管家連忙應道：“是，佛爺?！彼戳搜蹣翘莘较?，笑著補充，“佛爺您可真疼小姐?！?/p>

張啟山端起茶盞，指尖摩挲著溫熱的杯壁，眼底漾開一絲柔和：“這孩子，再怎么說也是我的妹妹，我能不疼嗎？”他頓了頓，語氣沉了些，“只盼著她能平平安安長大。這世道亂得很，但護住她一個人，我還是能做到的?！?/p>

管家在一旁跟著點頭，心里也清楚，佛爺這話不是托大。這長沙城里，張啟山想護著的人，還沒有護不住的。只是看著小姐那無憂無慮的樣子，誰又能想到她身上還藏著那樣不尋常的身份呢？

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落在張啟山身上，映得他側(cè)臉的線條柔和了不少，少了幾分平日里的威嚴，多了些尋常兄長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