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守護者

晨光透過積塵的窗戶照在沈墨臉上。他眨了眨眼，一時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公寓老舊的天花板上，一道裂縫蜿蜒如河流，讓他想起海底峽谷的輪廓。

"你睡覺時鰓會動。"海藍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沈墨猛地坐起，這才發(fā)現(xiàn)海藍就蹲在他床邊，近得能數(shù)清她睫毛上的細密水珠。她換上了昨晚找到的一件舊襯衫，下擺打了個結(jié)，露出纖細的腰線。蒼白的皮膚在陽光下幾乎透明，能看到下面淡藍色的血管。

"瀾族不睡覺嗎？"沈墨下意識摸了摸脖子，鰓縫已經(jīng)閉合，只留下幾道幾乎看不見的細線。

"我們冥想。"海藍指向客廳，那里有一攤水漬，明顯是她制造的小型水洼，"在水里。"

沈墨這才注意到她的皮膚比昨晚濕潤許多，眼睛也更加明亮?？磥硭业搅吮３炙值姆椒?。他起身時，一張照片從床頭柜滑落。海藍搶先撿起來，好奇地端詳。

"這是你的族群？"她指著照片上站在漁船前的一家人。

沈墨喉嚨發(fā)緊。照片上是二十年前的夏天，父親還健在，母親沒有因病憔悴，祖母站在最中間，銀發(fā)如雪卻腰背挺直。七歲的他被抱在父親臂彎里，手里舉著一個小貝殼。

"曾經(jīng)是。"他輕聲說，伸手想拿回照片。

海藍卻突然瞪大眼睛，指甲幾乎戳破相紙："這個女性..."她指著沈墨的祖母，"她手腕上的是什么？"

沈墨湊近看。由于年代久遠，照片有些模糊，但祖母挽起的袖口處確實能看到一些鱗片狀的紋路。"可能是光線..."他突然停住，想起祖母確實常年戴著一條絲巾，即使在最熱的夏天。

海藍已經(jīng)沖向書柜，從一堆海洋學資料中抽出一本皮面筆記本。"這是什么？"她急切地問。

"祖母的航海日志。"沈墨皺眉，"你怎么知道它在那里？"

海藍沒有回答。她快速翻動泛黃的紙頁，直到某一頁突然停下。沈墨看到上面是一幅精細的手繪圖——一個與瀾族神廟極為相似的建筑，旁邊標注著日期：1983年6月。

"她去過神廟..."海藍的聲音顫抖，"不僅如此。"

沈墨接過日志，閱讀那段他從未看過的文字：

"今日遇見D，他帶我看了海底奇跡。我是第一個知曉他們存在的陸上人嗎？D說不是，但我是第一個被允許記錄的。他給了我一片藍鱗，說能保護我在海上平安。我問他為何如此信任我，他說因為我的眼睛里有大海的影子..."

往后翻幾頁，文字變得更加私密：

"D教我如何在水中呼吸。奇怪的是，這對我來說異常簡單。他說我的血脈中有他們的回聲。多么荒謬，又多么美妙。父親若知道我愛上了一個能生活在水下的男人，怕是要把我鎖在燈塔里..."

沈墨的手開始發(fā)抖。1983年，祖母三十歲，正是南海海洋研究所最年輕的研究員。家族相冊里確實有她獨自駕船出海的記錄，但從未有人提過這段邂逅。

"所以我是..."他抬頭看向海藍。

"混血。"海藍的眼睛亮得驚人，"雖然稀釋了好幾代，但這就是為什么你能適應(yīng)藍晶改造。你的DNA里早有記憶。"

沈墨突然想起小時候，祖母總帶他去最偏僻的海灘。她會長時間凝視海浪，然后教他一些奇怪的呼吸技巧，說這是"漁民的秘密"。七歲那年，他在一次潛水中意外憋氣超過三分鐘，把救生員都嚇壞了。

"這解釋了很多事。"他喃喃道，突然想到一個更關(guān)鍵的問題，"我祖母遇見的那位'D'...還活著嗎？"

海藍的表情變得復(fù)雜："瀾族壽命比人類長，但..."她猶豫了一下，"二十年前，我們遭遇了一次大屠殺。許多成年瀾族被捕獲。如果他還活著..."

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沈墨想起深海礦業(yè)實驗室里那些設(shè)備，胃部一陣絞痛。

突然，海藍猛地抬頭，頸側(cè)鰓縫完全張開："有人來了！"

沈墨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門鈴就響了。兩人僵在原地。這個公寓兩年無人居住，誰會...

"沈墨！我知道你在里面！"一個壓低的男聲傳來，"我是王教授！他們追蹤到你的手機了！"

沈墨看向昨晚隨手放在桌上的手機，后背一陣發(fā)涼。海藍已經(jīng)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指甲變長變硬，指間滲出黏液。

"可能是陷阱。"她低聲道。

沈墨悄悄移到貓眼前。門外確實是王教授，但他身旁還站著一個穿快遞制服的高大男子，帽檐壓得很低。

"不止他一個人。"沈墨警告道。

海藍卻突然放松下來："不，那是我們的人。"

"什么？"

"看他的手腕。"

沈墨再次窺視，這次注意到"快遞員"卷起的袖口下，隱約有藍色鱗片閃光。

王教授的聲音更加急切："沈墨，沒時間了！他們派了清潔工！"

海藍聽到這個詞后臉色大變："是那些紅眼追蹤者！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沈墨快速收拾了幾樣必需品，包括祖母的日志。剛打開門，王教授就擠了進來，臉色蒼白如紙。"快走！后樓梯！"他推著沈墨，同時對那個"快遞員"說："帶他們?nèi)グ踩?，按計劃進行。"

"快遞員"點頭，用帶著奇怪口音的中文說："跟我來。水下通道準備好了。"

下樓途中，沈墨聽到樓上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接著是某種金屬刮擦墻面的刺耳聲響。海藍的鰓完全張開，呼吸急促："三個...不，四個...他們帶著電擊武器..."

"這邊！""快遞員"推開地下室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里面竟是一個小型泳池，水渾濁發(fā)綠，但足夠容納幾人。

"跳！"他命令道，同時從口袋里掏出三顆藍晶。

沈墨剛含住藍晶，就聽到樓梯間門被撞開的巨響。王教授推了他一把："走！我會拖住他們！"

"教授！"

"記住，沈墨，真相在南海12號觀測站！"這是王教授最后的話，接著海藍拽著沈墨跳入水中。

藍晶在口中融化，熟悉的清涼感擴散全身。沈墨感到鰓縫重新打開，皮膚表面形成保護膜。渾濁的水中，他看到"快遞員"的身體正在變化——鱗片覆蓋面積擴大，手指間蹼膜完全展開，眼睛發(fā)出微弱的藍光。

他們沿著一條隱蔽的水道游出建筑物，進入城市下水系統(tǒng)。海藍游在最前面，像一條靈敏的海豚，時不時回頭確認沈墨跟上。經(jīng)過幾次轉(zhuǎn)彎后，他們從一個排水口進入河道，最終抵達河口處一艘偽裝成漁船的改裝快艇。

"安全了。""快遞員"浮出水面，幫助沈墨上船，"我是礁石，東海瀾族聯(lián)絡(luò)員。"

沈墨這才注意到他的口音與海藍略有不同，鱗片顏色也更深一些。"王教授他..."

"他有自己的逃生計劃。"礁石啟動引擎，快艇悄無聲息地滑向大海，"我們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救出那些幼體。"

海藍已經(jīng)換上船上的備用裝備——一件貼身的黑色潛水服，材質(zhì)看起來像鯊魚皮。"計劃是什么？"她問。

礁石從船艙取出一臺防水電腦，調(diào)出深海礦業(yè)平臺的結(jié)構(gòu)圖："根據(jù)內(nèi)線消息，幼體被轉(zhuǎn)移到海上平臺的實驗室。今晚他們會進行一次重要實驗，所有高層都會到場。"

"包括幕后主使？"沈墨問。

"尤其是他。"礁石放大圖片一角，一個穿軍裝的中年男子站在平臺上，"趙鐵山將軍，'三叉戟計劃'負責人。二十年前就是他下令捕殺瀾族。"

海藍發(fā)出一聲低沉的、近乎野獸的嘶吼："我父母的鰓骨還掛在他的辦公室里當戰(zhàn)利品。"

沈墨想起祖母日志中那個"D"，胸口一陣刺痛。無論那位瀾族男子是否與他的血緣有關(guān)，那場屠殺都奪走了可能是他族人的生命。

"我們怎么突破安保？"他仔細研究結(jié)構(gòu)圖，"那里至少有三十名武裝人員。"

礁石露出一個猙獰的微笑："我們不需要突破。我們讓他們撤離。"他打開一個密封箱，里面是六支裝有熒光綠色液體的試管，"藻類炸彈，能在一小時內(nèi)讓所有過濾系統(tǒng)癱瘓。人類無法忍受那種毒素，但對瀾族無害。"

計劃很簡單：礁石負責在外圍投放炸彈，制造緊急狀況；沈墨和海藍趁機潛入，救出幼體；最后在預(yù)定坐標與接應(yīng)的瀾族戰(zhàn)士匯合。

"只有一個問題，"礁石看向沈墨，"你需要完全激活你的瀾族血脈。臨時改造不夠。"

海藍接過話頭："這意味著你要接受完整的'氣息交融'儀式，風險很大...部分混血者會因基因沖突而..."

"器官衰竭。"沈墨平靜地接上，"我在祖母的日志里讀到過。"

海藍驚訝地挑眉："她還記錄了這個？"

"她記錄了一切。"沈墨翻開日志最后一頁，上面是祖母潦草的筆跡："D說我們的孩子將擁有兩個世界的天賦，但要小心氣息交融。陸與海的血液并非總能和諧共處..."

礁石檢查了一下裝備："日落前我們必須行動。做決定吧，混血兒。"

沈墨看向海藍："如果我成功了呢？"

"那么你將擁有純血瀾族八成的水下能力，持續(xù)一周左右。"海藍的眼中閃過擔憂，"但痛苦會很大..."

沈墨已經(jīng)脫下上衣："怎么做？"

海藍深吸一口氣，轉(zhuǎn)向礁石："給我們準備兩枚藍晶，純度最高的那種。"

當太陽西沉，將海面染成血色時，儀式開始了。海藍讓沈墨盤腿坐在船尾，自己則跪在他身后。她咬破指尖，將一滴閃著藍光的血滴在沈墨的頸動脈處。

"呼吸與心跳同步。"她低聲指示，雙手按在沈墨赤裸的背上，"感受海洋的韻律。"

沈墨閉上眼睛，嘗試匹配海藍的呼吸節(jié)奏。起初很困難，但隨著時間推移，他感到一種奇怪的共鳴在兩人之間建立。海藍的指尖開始發(fā)亮，藍光沿著她的血管流動，最終匯聚到與沈墨皮膚接觸的位置。

"現(xiàn)在，吞下藍晶。"她遞來一枚深藍色的晶體，有葡萄大小。

沈墨含住晶體的瞬間，劇痛席卷全身。比之前強烈百倍的能量在血管中奔流，仿佛有人在他體內(nèi)倒入液態(tài)氮又澆上沸油。他的肌肉痙攣，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

"堅持?。?海藍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跟緊我的呼吸！"

沈墨的意識開始模糊。朦朧中，他看見祖母站在一艘小船上向他招手，更遠處是一個模糊的男性身影，有著和海藍一樣的藍色眼睛。海水在他們腳下分開又合攏，像一首永無止境的詩。

"沈墨！"海藍的尖叫將他拉回現(xiàn)實。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發(fā)生變化——皮膚完全變成淡藍色，鱗片從脊椎處蔓延到肩膀，指甲變硬變長成半透明利爪。最驚人的是，他現(xiàn)在能清晰感知到周圍水域的每一個波動，就像突然獲得了全新的感官系統(tǒng)。

"成功了..."礁石敬畏地說，"我從沒見過第一次就融合得這么完美的混血。"

海藍卻顯得憂心忡忡："太完美了...這不正常..."

沈墨站起身，感覺身體輕得像沒有重量。他看向遠處的海平面，能分辨出每一道波紋；傾聽水下，可以聽到數(shù)海里外的魚群動靜。

"我準備好了。"他說，聲音比平時低沉，帶著輕微的回音效果。

礁石啟動快艇，向深海礦業(yè)平臺駛?cè)?。隨著距離接近，沈墨能感覺到平臺上的人類活動——三十七個心跳，其中三個在密閉空間內(nèi)快速跳動，頻率異常...是那些幼體！

"計劃有變。"他突然說，"幼體不在主實驗室，而是在下層甲板的隔離艙。還有...有個東西和他們在一起。"

海藍和礁石驚訝地看著他："你能感知到這么具體？"

"就像親眼所見。"沈墨指向平臺東南角，"那里有個生物...不是瀾族，也不是完全的人類..."

礁石臉色大變："雜交實驗體！他們真的造出來了！"

海藍的鱗片全部豎起："我們必須立刻行動。那種生物會追蹤瀾族特有的生物電場。"

暮色完全降臨，平臺亮起刺眼的探照燈。礁石在安全距離停下快艇，分發(fā)裝備：每人一把用某種生物骨骼制成的短刀，三枚藻類炸彈，以及一個應(yīng)急用的聲波發(fā)射器。

"記住，一小時內(nèi)必須撤離，否則增援就到了。"礁石最后叮囑，"救出幼體后直接去匯合點，不要戀戰(zhàn)。"

沈墨和海藍潛入水中。完全激活的瀾族血脈讓沈墨游得比奧運冠軍還快，而且?guī)缀醪划a(chǎn)生水花。接近平臺支柱時，他們避開巡邏艇，沿著錨鏈上升。

平臺下層甲板距水面約五米，有兩個持槍警衛(wèi)在巡邏。沈墨示意海藍等待，自己悄悄潛到他們正下方。血脈中的新能力讓他本能地知道該怎么做——他釋放出一種特殊頻率的聲波，引起平臺某處金屬的共振。

"什么聲音？"一個警衛(wèi)走向欄桿。

就是現(xiàn)在！沈墨如箭一般躍出水面，將警衛(wèi)拖入海中。幾乎同時，海藍解決了另一個警衛(wèi)。兩人迅速爬上甲板，將昏迷的警衛(wèi)綁好藏起。

"隔離艙在那邊。"沈墨指向一條狹窄的走廊，他的新感官能捕捉到幼體微弱的心跳聲。

他們貼著陰影前進，避開攝像頭。走廊盡頭是一扇液壓門，需要指紋解鎖。海藍從腰間小袋取出一種熒光黏液涂在感應(yīng)器上，幾秒后，門鎖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

"瀾族生物解鎖技術(shù)。"她得意地小聲說，"我們的黏液能模擬任何有機電信號。"

門后景象讓沈墨血液凝固——三個瀾族幼體被關(guān)在圓柱形水槽中，身上連著各種監(jiān)測設(shè)備。水槽里的液體渾濁發(fā)黃，幼體們奄奄一息地漂浮著，眼睛半閉。

更可怕的是角落里的生物——它有人類的軀干，但覆蓋著不規(guī)則的鱗片，頭部像魚一樣凸起，手腳間有不完整的蹼。當它轉(zhuǎn)向入侵者時，沈墨看到了一雙瘋狂的紅眼睛。

"守衛(wèi)實驗體..."海藍的聲音充滿厭惡，"用死去的瀾族基因培育的怪物。"

怪物發(fā)出刺耳的尖叫，同時按下墻上的警報按鈕。紅光閃爍，警鈴大作。

"沒時間了！"沈墨沖向水槽，"你救幼體，我對付它！"

怪物撲來的速度快得驚人，但沈墨的新能力讓他提前預(yù)判了攻擊路線。他側(cè)身避開，骨刀劃過怪物側(cè)腹。黑色的血液噴涌而出，散發(fā)出刺鼻的腥臭味。

另一邊，海藍已經(jīng)打開第一個水槽，正小心地抱出一個幼體。小家伙只有六七十厘米長，虛弱地抓著她的手臂。

怪物似乎被這一幕激怒了。它不顧傷口，再次撲向沈墨。這次它改變了策略，從口中射出一股高壓水箭，正中沈墨胸口，將他擊退數(shù)米。

沈墨撞在墻上，肋骨傳來劇痛。怪物趁機沖向海藍和幼體。千鈞一發(fā)之際，沈墨體內(nèi)某種本能蘇醒了——他張開嘴，發(fā)出一系列特定頻率的聲波。

聲波在水中形成可見的沖擊波，精準命中怪物的后腦。它僵在原地，然后像斷線木偶般倒下。

"鯨歌！"海藍震驚地看著沈墨，"你怎么會瀾族戰(zhàn)士的秘技？"

沈墨自己也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就是感覺應(yīng)該這么做..."

沒有時間深究。他們迅速救出剩下兩個幼體，用特制的水囊裝好。走廊上已經(jīng)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后門！"沈墨抱起一個水囊，"我的感知顯示那邊暫時沒人！"

他們穿過一條維修通道，來到平臺背面的緊急出口。下方海水已被藻類炸彈染成詭異的綠色，幾艘救生艇正匆忙撤離人員。

"跳！"沈墨喊道，三人抱著幼體躍入海中。

綠色海水對瀾族毫無影響，反而提供了絕佳掩護。他們迅速下潛，向預(yù)定匯合點游去。沈墨的新能力讓他能輕松攜帶一個幼體，同時感知周圍水域的動靜。

游出約一海里后，海藍突然停下："有人追來了...不是船..."

沈墨集中注意力，果然感知到后方有三個快速移動的生物信號——是更多的實驗體！

"你們先走！"礁石接過一個幼體，"我來斷后！"

"不！"海藍堅決地說，"一起走！前面就是珊瑚迷宮，我們能甩掉它們！"

但實驗體比預(yù)想的更快。最接近的一個已經(jīng)進入視野——比平臺上的更大，裝備著某種金屬爪套。它發(fā)出高頻尖叫，顯然是在召喚同伴。

沈墨感到體內(nèi)能量在迅速消耗。血脈覺醒帶來的力量正在消退，而他們至少還要游兩海里才能安全。

"分頭行動。"他急促地說，"我?guī)б粋€幼體走左側(cè)水道，你們走右側(cè)。在第二匯合點見面。"

沒等回應(yīng)，沈墨就轉(zhuǎn)向左邊，抱著幼體全力游動。身后，一個實驗體緊追不舍。沈墨的視線開始模糊，過度使用新能力的副作用顯現(xiàn)出來。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同時尋找有利地形。

前方出現(xiàn)一片海底礁石群。沈墨靈機一動，游向最密集的區(qū)域。他的體型比實驗體小，能在狹窄的礁石間穿行。幾次急轉(zhuǎn)彎后，他成功甩開了追兵。

第二匯合點是一艘沉船殘骸。沈墨精疲力竭地浮出水面，將幼體小心地放在一塊突出的金屬板上。小家伙現(xiàn)在清醒了些，用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沒事了..."沈墨喘息著說，檢查幼體的狀況。除了虛弱和輕微脫水，沒有明顯外傷。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就在沈墨考慮是否要回去尋找時，水面波動，海藍和礁石浮了上來。海藍臉色慘白，右肩有一道深深的傷口。

"實驗體...有武器..."她艱難地說，"礁石他..."

沈墨立刻明白了。礁石沒能回來。他默默接過海藍懷中的幼體，發(fā)現(xiàn)她抱著的這個傷勢最重，呼吸微弱。

"我們必須立刻回神廟。"海藍咬牙堅持著，"幼體需要專業(yè)治療。"

沈墨點頭，正要回應(yīng)，突然感知到遠處水面的異常波動——是船！而且不止一艘！

"他們找到我們了。"他沉聲說，"至少四艘快艇，呈扇形包圍過來。"

海藍絕望地看著兩個虛弱的幼體："我們游不過去的..."

沈墨望向越來越近的船燈，做了一個決定："不游。我們戰(zhàn)斗。"

他從腰間取下聲波發(fā)射器，調(diào)整到最大功率。海藍明白了他的意圖，也取出自己的設(shè)備。

"為了礁石。"她低聲說，眼中燃起藍色的火焰。

"為了所有被奪走的生命。"沈墨回應(yīng)道，感到體內(nèi)最后的力量在沸騰。

當?shù)谝凰铱焱нM入攻擊范圍時，他們同時按下按鈕。水面上爆發(fā)出無聲的能量沖擊波，快艇的引擎紛紛失靈。趁著混亂，沈墨和海藍抱著幼體潛入深處，向瀾族神廟的方向游去。

身后，人類的叫罵聲和槍聲漸漸遠去。前方，是深不可測的黑暗大海。沈墨知道，這場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而他——一個擁有雙重血脈的混血兒——注定要站在兩個世界的交界處，面對最猛烈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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