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木魚聲滲著血腥氣,江心怡將染血的佛經(jīng)一頁頁投入火盆?;鹕嗵蝮逻^的《地藏經(jīng)》顯露出人皮質(zhì)地,焦糊味里混著姨娘慣用的茉莉香膏氣息。
"二小姐..."灑掃婆子突然撞開佛堂門,懷中襁褓滲出黑血,"春桃她...她在后巷生了怪物!"
江心怡撥開染血的襁褓布,瞳孔驟然緊縮。死嬰青紫的背脊上,赫然紋著半幅璇璣圖,臍帶處綴著顆刻北疆文字的玉珠——與冰湖底那具浮尸口中的玉珠如出一轍。
"帶路。"她將淬毒的銀針藏入袖中,佛龕下的青磚突然裂開縫隙,傳出姨娘凄厲的慘叫。
地窖入口隱在觀音像后,江心怡踏著染血的石階往下,每走一步都踩碎幾顆佛珠。梁煜軒的彎刀突然橫在她頸前:"別動,墻上有反光。"
刀面映出暗處閃爍的銀絲,縱橫交錯如蛛網(wǎng)。墨云璟的笑聲自頭頂傳來:"江姑娘可聽過'千絲引'?這些天蠶絲淬了化骨散,碰著半根就..."
話音未落,江心怡已扯斷三根銀絲。腐肉味瞬間彌漫,她將沾血的帕子甩向聲源處:"殿下若想試探我的耐性,不妨再靠近些。"
火折子亮起的剎那,滿室鬼影幢幢。四十九盞人皮燈籠懸在梁間,每盞都繪著江家女眷的容貌。最深處供著尊青銅千手觀音,掌心托著的卻是顆跳動的心臟。
"姐姐來得好遲。"江韻寧的聲音混著鐵鏈拖地聲傳來。她被鐵鉤穿透琵琶骨吊在半空,腳踝系著串嬰孩頭骨,"看看姨娘給咱們備的好東西——"
利箭破空聲起,江心怡旋身躲過,箭簇釘入墻面濺起火星。燃燒的碎屑照亮角落木箱,里面堆滿帶血的襁褓,每件都繡著江心怡真正的生辰八字。
"當(dāng)心!"梁煜軒揮刀斬斷墜落的鐵籠。籠中滾出個雙目被挖的婦人,腕間戴著江心怡生母的鎏金鐲——正是當(dāng)年隨棺入土的陪葬品。
墨云璟的金針釘住婦人天靈蓋:"江夫人,別來無恙?"他指尖挑起婦人亂發(fā),露出頸后朱砂痣,"或者說...北疆細(xì)作七號?"
江心怡的銀簪抵住婦人喉頭:"你們把我娘藏在哪?"簪尖刺破皮膚的瞬間,婦人突然口吐蟲豸,青紫的蠱蟲順著簪子爬向她手腕。
梁煜軒的彎刀斬斷蠱蟲,蟲尸爆開的毒液腐蝕地面:"是子母蠱!快找母蟲!"
佛龕突然轉(zhuǎn)動,露出后方密室。江心怡踹開楠木門時,姨娘正將匕首刺入春桃隆起的小腹。血泊中蜷縮的胎兒心口,紋著另半幅璇璣圖。
"來得正好。"姨娘轉(zhuǎn)身露出森白牙齒,手中匕首刻著貴妃宮紋,"看看這孩子的眼睛——"她挖出胎兒眼球擲來,"是不是很像當(dāng)年的七皇子?"
墨云璟徒手接住眼球,琉璃般的瞳孔在掌心轉(zhuǎn)動:"原來十年前的皇嗣失蹤案..."他突然捏爆眼球,血水里浮出半枚玉玨,"用的是偷梁換柱之計。"
江心怡的銀針暴雨般射出,姨娘卻大笑著撕開臉皮——人皮面具下竟是本該葬在冰湖底的生母拓跋月。她心口的金簪嗡鳴作響,暗門轟然洞開,涌出上百只毒蜂。
"娘親..."江心怡踉蹌后退,前世被剜心的劇痛突然席卷全身,"為什么?"
梁煜軒的彎刀劈開蜂群,毒液腐蝕刀身泛起青煙:"小心!這些蜂帶著血蠱!"
墨云璟突然將江心怡拽進(jìn)懷中,咬破舌尖渡了口血給她:"咽下去!"他反手灑出金粉,蜂群遇粉即燃,在空中拼出完整的璇璣星圖。
拓跋月癲狂大笑,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狼頭刺青:"二十年了,終于等到我兒覺醒鳳命!"她將春桃的尸身推入血池,"喝下這三千處子血,你就能..."
江心怡的銀簪貫穿她咽喉:"可惜我從不信命。"簪尾雕的鳳凰突然振翅,密室四壁應(yīng)聲炸裂。梁煜軒的彎刀卡在機(jī)關(guān)樞紐,后肩金龍刺青遇血蘇醒:"這是前朝地宮!"
墨云璟劈開青銅棺,扯出具戴黃金面具的尸骸。面具揭開的剎那,江心怡看見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面容——尸身頸間掛著先帝失蹤的九龍佩。
"終于找到了。"墨云璟將玉佩按在江心怡掌心,"這才是你真正的及笄禮。"
地宮突然劇烈震顫,拓跋月的尸身墜入血池。池水沸騰著漫過璇璣星圖,梁煜軒背上的金龍刺青突然離體,化作流光沒入江心怡眉心。
"走!"墨云璟攬住昏迷的江心怡沖向密道。梁煜軒斷后時被毒蜂噬咬,右臂瞬間腐可見骨。他苦笑著斬斷臂膀:"欠你的...還清了..."
晨光刺破窗紙時,江心怡在閨房驚醒。枕邊放著半枚染血的九龍佩,梁煜軒的斷臂擱在妝奩上,掌心攥著張血書:"江韻寧有孕,胎似龍種。"
佛堂方向突然傳來鐘鳴,九十九聲喪鐘震落檐上積雪。管家跌撞來報:"姨娘懸梁自盡了!手里攥著...攥著大小姐的生辰帖!"
江心怡撫過九龍佩上的裂痕,那處殘缺正與父親暗格中的密匣鎖孔吻合。當(dāng)鎖舌彈開的咔嗒聲響起,她終于看清血書中被掩蓋的最后一行小字:"梁煜軒乃先帝遺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