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宮量天

**卯時·義莊**

晨霧裹著尸臭漫過柏木門扉，謝懷玉的金錯刀挑開白布。柳文若的尸身浸在冰鑒中，頸側(cè)兩道紫痕交錯如浪。沈知寒的銀絲尺插入喉骨裂縫："勒痕夾角五十七度，兇器是浸油雙股麻繩。"

“為何如此，一個無緣無故，毫無關(guān)系的人，竟遭受此等折磨……”說著謝懷玉撇過頭去，拭去眼角的淚水。

“喲！想不到堂堂謝家長公子居然會為這樣的人落淚，真是罕見??！”沈知寒一手遞去手帕，一手收起銀絲尺“趕緊擦擦，被人看見就不好了。”

“咣當(dāng)”一聲，崔琰突然撞翻銅盆“夠了，你們倆個大男人跟個娘們一樣，嘰嘰歪歪的，趕緊過來幫忙！”接著一盆冰水潑濕柳文若的皂靴。褪色的靴底顯出血繪的三重浪紋，浪尖直指左足太沖穴——那里埋著半寸銀針，針尾刻著將作監(jiān)的飛雀徽。

"這是永豐三年的制式。"沈知寒的尺鋒刮過銀針，"那年先帝徹查軍械司，三千匠人流放嶺南。"

“你怎么知道？”崔琰半蹲在地磚上，把玩著腰間的玉佩。

“實(shí)不相瞞，沈家一直家大業(yè)大，涉及的領(lǐng)域也廣，祖父當(dāng)年受先帝賞識，封兩江織錦御史，鄙人不才，有幸學(xué)過一二。”

“沒想到啊沈兄，你竟還有這等本事，看不出來??！”

“行了，恭維的話就別說了，趕緊辦正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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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龍首渠**

烈日灼烤著新砌的堤壩，沈知寒的銀絲尺插入灰漿縫隙。九宮格浮現(xiàn)朱砂數(shù)符："糯米漿摻沙三成二，每丈堤省銀七貫。"他忽然俯身嗅聞，"遼東白堊混著青州硝石——這配方該用在武庫地窖。"

“當(dāng)真？你就不怕這尺子不準(zhǔn)？”崔琰一臉嫌棄的問。

“這您就別操心了，他這尺子，可是圣上親賞的，還能有假？”謝懷玉擺弄著狗尾巴草“就是他這個人是假的，這尺子都假不了！”

突然，謝懷玉眼前一亮，“你們快看這是什么？”只見堤邊的野菊叢中有一石碑，上面還隱隱約約的有幾個刻字

謝懷玉的靴尖碾碎堤邊野菊，金錯刀鞘挑起半塊殘碑。碑文"通天"年號被鑿去，露出底層的"永豐"刻痕。崔琰的指尖撫過碑面："這石料是含嘉倉地磚的邊角料。"

“含嘉倉？那離這不得50多里？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

對岸忽然傳來船夫號子，五艘滿載石料的民船吃水異常。沈知寒的銀絲尺在日光下微傾："船頭吃水比船尾深兩寸——石料下藏著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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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漕運(yùn)署卷宗庫**

陳年賬冊的蠹蟲在光柱中翻飛，謝懷玉的刀尖挑起永豐三年的《軍械實(shí)錄》。泛黃紙頁記載著三千具弩機(jī)去向，墨跡在"龍首渠修繕"處洇成黑斑。

崔琰突然抽出一卷裹尸布，三重浪紋中藏著針孔密語："七月初三，戌時，三百童尸入渠。"沈知寒的銀絲尺量過布幅："幅寬二尺一寸，是尚服局殮衣規(guī)制。"

梁上忽然墜落半枚帶銹箭鏃，釘穿《河工紀(jì)略》。箭尾纏著的布條墨跡未干："渠成之日，血祭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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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金明茶樓**

蘇九娘煮茶的手忽頓，紫砂壺嘴飄出艾草煙。她推開暗格，露出半幅《龍脈堪輿圖》："柳文若死前在此標(biāo)注十七處暗渠，每處對應(yīng)五品以上官員別院。"

崔琰的茶盞突然炸裂，菊瓣在案上拼出浪紋。沈知寒的銀絲尺挑起殘瓷："盞底涂了遼東白堊，遇菊汁顯形。"瓷片裂紋恰好穿過宇文述的私宅標(biāo)記。

后巷傳來馬蹄急響，謝懷玉掀簾只見靜塵師太的僧袍掠過墻角，禪杖在地面刻出九宮算圖——縱橫數(shù)符指向明日辰時的太廟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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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將作監(jiān)秘閣**

沈知寒的銀絲尺撬開隕鐵柜，永豐三年的《匠籍錄》赫然在目。三千匠人名冊中，十七人朱筆圈注——生辰皆屬陰年陰月。

"這是煉劍的祭品規(guī)格。"謝懷玉的刀鋒劃過名冊，金錯刀突然與柜中磁石相吸。暗格彈開，露出帶齒銅符的模具——與祠堂殘符完美契合。

崔琰突然指著窗欞倒影：月光在《河防志》書脊投射出人影，那人腰間玉玨的螭紋，與謝懷玉亡母遺物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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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宇文私宅**

更鼓聲中，謝懷玉的金錯刀劈開后院鐵鎖。地窖里三百具精鐵弩機(jī)泛著冷光，機(jī)括處皆刻浪紋。沈知寒的銀絲尺測過箭槽："寬三分七厘，配遼東白堊箭——能蝕穿將作監(jiān)新甲。"

崔琰突然踢翻陶甕，骨灰傾瀉成浪?；抑邪朊队耵⒋唐扑讣狻c祠堂那支恰成一對。沈知寒的尺鋒刮過簪身："血沁深入玉髓，這簪子在尸骨中埋了二十年。"

梆子聲驟亂，宇文述的冷笑自暗道傳來："謝公子可知，令尊當(dāng)年用這銅符，換過三萬石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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