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風裹挾著碎雪,將王帳前的狼旗撕扯得獵獵作響。少年踩著發(fā)光的足跡走來時,三十六部族的薩滿正在用血祭煉一柄青銅巨劍——劍身足有七尺,紋路與說書人桃木杖頭的劍匣如出一轍。
"熒惑星動,劍主歸位。"
為首的老薩滿割開掌心,將血抹在劍格處的狼首浮雕上。青銅劍突然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嗡鳴,劍脊裂開七道縫隙,露出里面跳動的赤紅光芒。
少年背后的照影劍自動出鞘,劍尖直指青銅巨劍。兩股劍氣相撞的剎那,王帳前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深埋地下的冰窟——
冰層中封凍著二十四具水晶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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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山殘留的雪水全部沸騰。
牧民們驚恐地看見,那些倒流的溪水中浮起無數(shù)劍形冰凌,朝著北方激射而去。洛清秋留在人間的最后一點冰晶,此刻正懸在雪線上方,折射出漠北冰窟里的景象。
當看清最中央那具水晶棺時,連最年邁的牧人都跪了下來——
棺中青衣人腰間的玉佩,與二十年前那個抱著孩子上山的劍客所佩,分明是同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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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踏著墜落的冰凌走向冰窟。
照影劍的琉璃劍身正在剝落,露出內里流動的星河。每走一步,就有一具水晶棺應聲而裂,封存其中的劍器化作流光融入劍身。當他走到中央冰棺前時,照影劍已重若千鈞,劍身上的星河擴展成完整的周天星圖。
老薩滿突然割斷九匹白狼的喉嚨,血瀑澆在青銅巨劍上:"恭迎劍冢守墓人歸位!"
巨劍炸開的碎片中,走出個與少年一模一樣的身影,只是眉眼間多了幾分滄桑。他手中握著的,赫然是完整形態(tài)的霜華劍。
"這一世,我叫賀蘭雪。"來人劍尖輕點冰棺,"上一世,他們稱我洛清秋。"
冰棺中的青衣人突然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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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道劍氣沖霄而起,在夜空中組成巨大的渾天儀。
少年看著自己的手掌逐漸透明,終于明白為何照影劍會選擇自己——他心口跳動的根本不是心臟,而是當年母親塞入他口中的那粒劍魄。
"劍冢既開,輪回當斷。"賀蘭雪——或者說轉世后的洛清秋——將霜華劍橫在胸前,"師父,這一劍......"
"弟子替您完成。"
青衣人破冰而出的瞬間,少年與賀蘭雪同時出劍。
照影劍的星河與霜華劍的冰紋交織成網(wǎng),將青銅巨劍的殘片盡數(shù)絞碎。老薩滿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那些碎片上刻著的根本不是符文,而是密密麻麻的《蘭亭序》——
**"后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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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熒惑星突然炸裂。
迸射的星光中,少年看見二十四代劍主的身影依次浮現(xiàn),每個人都在對青衣人執(zhí)弟子禮。而那位被稱為師父的青衣人,正將一枚玉扣系在初代劍主的劍穗上。
"原來劍冢的真相是......"
少年在消散前最后觸碰照影劍,劍身映出他此刻的模樣——不再是少年,而是一縷澄澈的劍光。
賀蘭雪接住墜落的玉扣,對著初升的朝陽輕笑:"該去江南了。"
"有人等了一千年......"
"就為看一場真正的煙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