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將配好的藥材裝入荷包，每個荷包里都放著雄黃、藿香和佩蘭。她手法嫻熟，不一會兒就做好了十幾個小巧的藥囊。

"這些藥材避穢防疫最是有效。"林噙霜檢查著藥包，手指輕捻著系帶，"春闈時貢院人多氣濁，戴著它能防時疫。"

明蘭好奇地湊近聞了聞，被辛辣的雄黃味道嗆得打了個噴嚏。墨蘭笑著遞過一方繡著蘭草的帕子："六妹妹當(dāng)心，這雄黃味道沖得很。"

明蘭接過帕子，輕聲道謝。她注意到帕角的蘭草繡得極為精致，與墨蘭今日衣裙上的紋樣如出一轍。這樣的小細(xì)節(jié)，足見林噙霜母女生活的講究。

窗外夕陽西沉，將三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藥香、線香和炭火的氣息在室內(nèi)彌漫，溫暖而安寧。明蘭恍惚間有種錯覺，仿佛她們真的是親密無間的一家人。

她偷偷看了眼林噙霜的側(cè)臉——夕陽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淡化了她眉眼間常有的凌厲。原來這個總是清冷的林小娘，也會有這樣溫柔的時刻。

明蘭想起下人們私下議論，說林小娘當(dāng)年是如何用手段攀上盛纮的，又如何與大娘子明爭暗斗的一些閑言碎語......但此刻的她，只是一個關(guān)心兒子的母親，一個教導(dǎo)女兒的長輩。

"六妹妹，你的松枝歪了。"墨蘭忽然指著明蘭的護(hù)膝說道。

明蘭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確實有一截松枝繡得偏離了原來的紋路。她有些懊惱地咬了咬下唇："這可如何是好？"

林噙霜放下手中的藥囊，湊過來看了看："不妨事。"她從針線籃里取出一把小剪刀，動作輕柔地將歪斜的線頭剪斷，"從這里重新起針就好。"

她親自示范了幾針，手指靈活地在布料間穿梭。明蘭驚訝地發(fā)現(xiàn)，林噙霜的針線活竟然如此出色，幾針下去，那歪斜的松枝就被巧妙地修正了方向。

"謝謝林小娘。"明蘭真誠地道謝。

林噙霜微微頷首，目光在明蘭臉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開。她起身走向藥柜，聲音平靜："天色不早了，你們收拾一下，該用晚膳了。"

明蘭低頭繼續(xù)繡著護(hù)膝，心中卻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這是她第一次在林棲閣待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到林噙霜不設(shè)防的一面。

她忽然明白了為什么父親會對這位林小娘如此寵愛——在那副清冷外表下，藏著的是一個才華橫溢、心思細(xì)膩的女子。

墨蘭將繡好的藥囊系在護(hù)膝上，金線繡成的"蟾宮折桂"在暮色中依然閃耀。她輕聲哼著小曲，眉眼間滿是期待。

雪娘點燃了燈燭，暖黃的光暈驅(qū)散了暮色。明蘭看著自己手中完成大半的護(hù)膝，忽然有些舍不得離開這個溫暖的午后。

在這里，她不再是那個小心翼翼、處處留心的盛六姑娘，而只是一個學(xué)習(xí)女紅的普通女孩。

"六姑娘，"小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老太太那邊傳晚膳了。"

明蘭這才驚覺時辰已晚，連忙收拾針線起身告辭。林噙霜沒有多留，只是讓雪娘包了一包配好的安神茶給她帶上。

走出林棲閣，明蘭回頭望了一眼。暮色中的院落安靜祥和，這樣溫馨的場景，讓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