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依舊無聲地飄落,覆蓋著盛府的每一個角落。細(xì)碎的雪花粘在雕花窗欞上,漸漸融化成水珠,順著朱漆木框緩緩滑落,在窗臺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一行人來到正廳,丫鬟們早已備好了熱茶和手爐。廳內(nèi)燒著上好的銀絲炭,暖意融融,卻驅(qū)不散某些人心頭的寒意。
"老太太舟車勞頓,想必乏得很。"林噙霜端著一盞描金白瓷茶盞上前。
"老太太請用茶,這是上等的君山銀針,最是養(yǎng)心靜氣。"
老太太接過茶盞,她抿了一口,茶水溫?zé)徇m口,"霜兒有心了。"
林噙霜繼續(xù)說道,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老太太一路勞頓,我準(zhǔn)備了當(dāng)歸生姜羊肉湯和養(yǎng)心丸,最是滋補(bǔ)。"
"這羊肉是今早現(xiàn)宰的,當(dāng)歸是從濟(jì)世堂新進(jìn)的,最是補(bǔ)氣血。不如先用些湯藥,暖暖身子?畢竟離用膳還有幾個時辰"
老太太慈愛地拉住林噙霜的手,眼角細(xì)紋舒展開來:"還是霜兒想得周到,等會我就先用一些。"
這話一出,王若弗站在一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老太太這么多年了,就是偏心。她是不是覺得林噙霜才是她的兒媳婦。
"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王若弗在心中冷笑,"裝模作樣地討好老太太,真當(dāng)別人看不出來?"她轉(zhuǎn)頭瞪了如蘭一眼,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惱怒。這個不爭氣的女兒,連最基本的討好人都不會。
如蘭低著頭,一臉倔強(qiáng)。她又不像墨蘭那樣喜歡拍馬屁,那些虛情假意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她不明白為什么母親總是這樣,她真的不喜歡討好人,即使是她的祖母。
墨蘭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其實是看不上如蘭的。"她除了一個嫡出的名頭還有什么?"墨蘭暗自嗤笑,"琴棋書畫樣樣不如我,連討好人都不會。"她親熱地挨著老太太坐下,動作自然得仿佛本該如此。
"祖母,"她聲音清甜如蜜,眼中閃著孺慕之情,"孫女這些日子練了一首新曲子,是照著您給的琴譜學(xué)的,等您休息好了,彈給您和六妹妹聽可好?"說著,她輕輕為老太太捶著肩膀,力道不輕不重,每一處穴位都拿捏得恰到好處,顯然是常做這事。
老太太被這貼心的舉動取悅,臉上露出了笑容。她拍拍墨蘭的手背:"好啊,墨兒的琴藝一向是姐妹中最好的。"
林噙霜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她緩步走到老太太身側(cè),溫聲道:"老太太,藥膳已經(jīng)備好在廂房了,溫度正好。您先用些,養(yǎng)足精神要緊。"她故意看了眼王若弗,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得意,"大娘子這些日子操持家務(wù)也辛苦了,不如一同用些?"
王若弗冷哼一聲,聲音里滿是壓抑的怒氣:"不必了,我..."話未說完,就被老太太打斷:"都去吧,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用膳。"老太太起身,墨蘭連忙攙扶。王若弗只得咽下未盡的話語,悻悻跟上。
經(jīng)過如蘭身邊時,王若弗壓低聲音斥道:"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墨蘭!"
廂房里,藥膳的香氣氤氳開來。林噙霜親自為老太太盛湯,動作輕柔優(yōu)雅。"老太太嘗嘗,這湯我守著燉了三個時辰,火候剛好。"她聲音輕柔,眼中滿是誠摯的關(guān)切。
老太太接過湯碗,忽然問道:"霜姐兒,這些年,可真是難為你了?"
林噙霜手中動作一頓,隨即展顏一笑:"老太太說哪里話,我喜歡如今的生活。"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緒,"有墨兒和長楓,我已經(jīng)滿足了。"這話半真半假,卻說得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