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林噙霜才松開手,捧起女兒的臉,用拇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取來胭脂,為女兒重新上妝。她的動作輕柔而熟練,仿佛要將所有的愛與不舍都融入這妝容之中。
"夫人,時辰到了。"門外傳來嬤嬤的輕聲提醒。
林噙霜的手一頓,隨即為女兒戴上最后一支珠釵。她退后兩步,打量著鏡中明艷動人的新娘,嘴角揚(yáng)起一抹驕傲又苦澀的笑。"我的墨兒,真好看。"
墨蘭身著真紅大袖衫,下配深青色霞帔,霞帔上金線繡的纏枝牡丹在晨曦中流光溢彩,裙擺處的百子紋隨著步伐若隱若現(xiàn)。
墨蘭站起身,嫁衣上的金線隨著她的動作流光溢彩。她突然跪下,向母親重重磕了三個頭。"女兒拜別阿娘養(yǎng)育之恩。"
林噙霜連忙扶起女兒,再也控制不住,淚如雨下。
正堂里,林噙霜和盛纮端坐主位,其實(shí)林噙霜沒想王若弗會作死呢,這結(jié)果對她來說也不錯,如今屬于大娘子的位置她也是坐得的。老太太雖面色蒼白,仍按禮制戴著金絲狄髻,墨蘭行"拜別禮"時,聽見明蘭的啜泣聲從屏風(fēng)后傳來——依禮未婚姐妹需回避。
"新婦升轎——"
隨著贊者唱禮,八個著青衣的轎夫抬起朱紅彩轎。墨蘭透過轎簾縫隙,看見自己的嫁妝隊(duì)伍蜿蜒如龍。
打頭的是兩架泥金繪制的"房奩"上面用工楷寫著六十四抬嫁妝明細(xì):
"田契二十頃、銀器三百兩、金頭面三副、蜀錦二十匹..."
隊(duì)伍中段,四個壯漢抬著象征性的"百子帳"帳上繡著百子嬉戲圖。后面跟著的樟木箱籠都用紅綢扎著,最末兩個小廝合力扛著具泥金雕花的"鏡臺"。
墨蘭的嫁妝簡直就是十里紅妝,也不單單是盛纮給的,一半有林噙霜置辦的,她將自己母親和祖母的嫁妝也給了墨蘭,墨蘭第一次知道她的母親竟然如此富有。
最前頭的嫁妝已經(jīng)出了巷口,最后一抬才剛剛從盛府大門出來。
朝陽完全升起時,花轎已轉(zhuǎn)過御街。墨蘭低頭看見自己腕上的金鑲玉鐲正映著晨光,昨日祖母給的。她突然意識到,從今往后,盛府不再是她的家了,而是娘家。但她知道,她的家人將會是她在婆家的底氣。
墨蘭回門這日,在林棲閣與林噙霜說著話,想到今天桌上父親的神態(tài)"母親!家里出什么事了?"墨蘭問道。
林噙霜也覺得很無語:"你成親那日可真是熱鬧。前腳你的花轎剛出門,后腳就有人看見如蘭和文炎敬在后花園假山后私會。"
"文炎敬?"墨蘭手中團(tuán)扇"啪"地掉在地上,"那不是父親給明蘭選的..."
"正是。"林噙霜彎腰拾起團(tuán)扇,慢條斯理地?fù)廴セ覊m,"偏巧被長柏和你父親撞個正著。那文公子給她寫了三個月的情詩,還送了祖?zhèn)鞯挠衽濉?
墨蘭倒吸一口涼氣。她太清楚這意味著什么,父親如此重視臉面。如今鬧出這等丑事,如蘭除了嫁過去,別無選擇。
“這如蘭怎么這么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