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至酣處,絲竹聲暫歇。殿內(nèi)觥籌交錯的喧鬧漸漸平息,眾嬪妃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中央,一名女子輕移蓮步而來。
高晞月原本慵懶倚在紫檀木椅中的身子... 更多精彩內(nèi)容,盡在話本小說。" />
宴至酣處,絲竹聲暫歇。殿內(nèi)觥籌交錯的喧鬧漸漸平息,眾嬪妃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中央,一名女子輕移蓮步而來。
高晞月原本慵懶倚在紫檀木椅中的身子不自覺地坐直了,那女子約莫十七八歲,一襲月白色繡銀蘭旗袍,發(fā)間只簪一支素銀簪子,卻襯得膚若凝脂。她眉如遠(yuǎn)山含黛,眼若秋水橫波,行走間自帶一段書卷清氣,與滿殿珠光寶氣的嬪妃截然不同。
琴音乍起,女子朱唇輕啟:"薄霧濃云愁永晝..."歌聲如清泉漱玉,在盛夏的午后格外沁人心脾。每一個吐字都清晰得像是珠落玉盤,尾音卻又帶著恰到好處的顫,將詞中愁緒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這曲不成曲,調(diào)不成調(diào),唱的什么東西。"
突兀的嘀咕聲從下首傳來。高晞月側(cè)目,只見嘉嬪金玉妍正撇著嘴,滿臉不屑。
"這是李清照的《醉花陰》。"高晞月輕聲道,聲音不高卻足夠讓周圍人聽清,"寫的是重陽思親之情。"
純妃掩唇輕笑,嘉嬪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出身朝鮮玉氏,雖入宮后學(xué)了漢語,但對這些詩詞歌賦仍是一知半解。
臺上女子已唱至尾聲,最后一個"瘦"字余音裊裊,似有若無地消散在空氣中。
高晞月不自覺地輕嘆一聲,思緒隨著詞意飄遠(yuǎn)。曾幾何時,她也愛在閨閣中吟誦這些婉約詞章,入宮多年,那些風(fēng)花雪月的日子早已恍如隔世。
"皇貴妃?"
弘歷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高晞月這才發(fā)現(xiàn)滿殿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連忙起身斂衽:"臣妾失儀。"
"后宮嬪妃最懂漢家詩文的,當(dāng)屬皇貴妃了。"弘歷眼中帶著難得的笑意,指尖在龍椅扶手上輕輕叩擊,"皇貴妃覺得這曲子如何?"
高晞月暗自腹誹,人家明明是唱給你聽的,倒來問我?她抬眸看了眼臺上低眉順目的女子,又瞥見太后意味深長的目光,心中已然明了。這場所謂的"宴飲",實則是太后精心安排的選秀。
"詞曲婉轉(zhuǎn),頗有古韻。"她淡然答道,唇角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唱者更是聲情并茂,將易安居士的愁思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尤其是'東籬把酒黃昏后'一句,轉(zhuǎn)折處如泣如訴,令人動容。"
太后滿意地點頭,鬢邊的金鳳銜珠步搖隨之輕晃:"皇貴妃果然一語中的。"
她招手讓那女子近前"這是哀家特意為皇帝挑選的,侍郎永綬之女葉赫那拉氏。此女精通詩書,素來仰慕皇上才華,哀家便成全她一片癡心。"
女子盈盈下拜:"奴婢葉赫那拉·意歡,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弘歷指尖停止了叩擊,目光在女子身上停留片刻。
"葉赫那拉氏..."弘歷沉吟道,"可是納蘭容若一族?"
意歡輕聲道:"回皇上,容若公是奴婢族叔祖。奴婢幼時常聽家父講述族叔祖'人生若只如初見'的佳句,心向往之,故而潛心詩書。"
"難怪有如此才情。"弘歷轉(zhuǎn)向太后,語氣中帶著難得的輕松,"皇額娘慧眼識珠。納蘭詞清麗婉約,獨步我朝,沒想到他的后人也有這般造詣。"
太后笑道:"皇帝喜歡就好。意歡在閨中時便有'小李清照'之稱,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尤其擅長填詞,連哀家看了都贊嘆不已。"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高晞月,"后宮許久沒有這樣的才女了。"
嘉嬪在一旁聽得臉色發(fā)青,手中的絹帕幾乎要被絞碎。她費盡心思才爬上嬪位,這新人一來就因出身高貴得了青眼,怎能不恨?更可氣的是,自己方才的出丑反倒成全了高晞月那個賤人展示才學(xué)的機會!
"皇上,"太后趁熱打鐵,聲音里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意歡出身名門,知書達(dá)理,不如..."
弘歷會意,朗聲道:"傳旨,葉赫那拉氏溫婉賢淑,才德兼?zhèn)?,冊為舒貴人。"
意歡驚喜叩首"奴婢謝皇上恩典,謝太后娘娘恩典!"
高晞月平靜地看著這一幕,端起茶盞抿了一口。